却不知,这三年之中,端佳帝从未在皇后的凤宁宫中过夜。
这三年,两人始终分居两室,未尝有一日相拥而眠。
帝后貌合神离,是后宫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却没有一人敢外传。
因为,除了未曾留宿过之外,其余的,端佳帝分毫也没有短缺过殷氏。
甚至,他给予殷氏的远比皇后的规制更多。
凤宁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内部装潢的奢华程度堪比端佳帝自己的寝宫。
每每有附属国上供,得来的稀罕玩意儿,端佳帝从来都不曾私留过,都是先给殷氏送去。
起初,后宫众人见端佳帝夜里如此“冷落”皇后,便以为皇帝对皇后极为不喜,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荣宠”,仅仅是为了全了帝后的颜面。
于是,便有心思活络的宫女,千方百计的想要爬上龙床,做着一飞冲天、独得圣宠的美梦。
然而,那些企图爬床的宫女,非但没有一个能成功的飞上枝头成凤凰的,反而都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惩罚。
轻者,驱逐出宫;重者,攸关性命。
久而久之,那些人便歇了心思,只求平平稳稳的挨到被放出宫的年纪,无人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尊荣。
玺羅六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凛。
勾栏酒肆早早的就挂上了歇业的招牌。
鹅毛大雪覆满了大地,北风呼啸,呼呼声不绝入耳。
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变得空空荡荡,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破碗,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打着哆嗦。
亦是这一年,莳萝染上了风寒。
本以为,只是一场数日便可痊愈的小病。
不料,这“小病”来势汹汹,几日后便衍变成令人不得不卧病在床的重疾。
凤宁宫中。
尽管四面的窗子都开着,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苦涩的草药气息。
“娘娘,该用药了。”
端着一大碗浓稠的黑色药汁的宫女掀开层层叠叠的帷幕。
“扶本宫起来。”莳萝的声音很是虚弱,有气无力的。
在一旁侍候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将莳萝扶起,又在她的腰后放置了好几个软垫。
然而,莳萝还是没能坐起来。
她的身体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一离开外力的搀扶,便虚虚软软的瘫倒下去。
“罢了,”莳萝幽幽的长叹一声,“就这样喂吧。”
这些日子以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愈来愈差了。
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一日十二个时辰,常常有超过十个时辰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并且,即使是在清醒的时刻里,她也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头顶杏黄色的纱帐。
别说下床走动,她连坐起来都很困难,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少有。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跪坐在脚踏上准备喂药的宫女将碗放在了一旁的红木桌上,匍匐在地上,似乎是准备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莳萝侧过头,看向门口。
尽管她强打着精神,但眸中依旧是一片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