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队车马徐徐而来。
最前方是十来个清一色的带刀侍卫,个个猿背蜂腰双肩抱拢,身穿玄色短箭袖,腰间弯刀斜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锐利又淡漠。
后头跟了一辆四驾马车,瞧着十分宽敞豪华精美,最末是十来辆青帷小车并载卸货物的高蓬大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官道而来,车辙滚动间,马蹄践踏的动静惊飞了一林的鸟儿。
车队中,高高竖起的车舆幰帷随风猎猎摆动,上头绣了大大的“安南”二字。
这是庆王府方家的标致。
官道旁的酒肆里头,贩夫走卒天南海北地闲聊着吃酒喝茶,见状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
从这处只能看到侍卫们的枣木刀柄,在略有寒意的秋雨中愈发清冷。
“伙计,再添壶茶。”原本匆匆急着要进城的小贩见了这阵仗也按捺了性子,听着消息灵通的大商户讲新闻儿。
“李掌柜,你路子广,耳朵灵,可得到什么消息不曾?王府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去?”
被问到的李掌柜摸摸有些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冲北边揖了一礼,并不答话,随众人看了片刻,便撂下茶水钱,笑着说声告辞,转身走出了茶楼。
这酒肆里头有一人,自称王老九,是素来知道些李掌柜的底子的,见状也顾不上许多,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便追上前去,赔着笑脸道:“李掌柜,等一等老弟。”
“王掌柜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王老九挠挠头,一手握了他手,笑的一脸憨厚老实,“就是有件事想请教李掌柜,您看?”
说着话手腕一抖,一锭元宝已到了他的袖袍中。
李掌柜手上轻轻掂了掂,知晓是个十来两的银锭子,步子已经慢了下来,长寿眉动了动,“王掌柜太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能说的。”
“那老弟就不兜弯子了。”王老九低声在他耳边问道,“咱们王府这是要去京城给太后千岁贺寿?”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与咱们这等人都没什么干系。”
“嘿嘿。”王老九一张黑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老弟跟您说实话,我这趟去渔阳那边收了点新鲜玩意儿,虽不值几个钱,却落个稀奇难得,若是……嘿嘿,看看能不能走条路子。”
李掌柜上下打量王老九一眼,见他头上是青布扎巾,身上穿了绑身短打,素中衣,脚蹬千层黑布靴,瞧着不过是个跑南走北的壮实汉子。
心里盘算倒不少,手段也活络。
他主家乃是敬事房的李督领,这么点子消息得来也容易。
总归拿人的手短,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过些日子都该传开了,不过是个先后而已,李掌柜想了想便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那老哥可知那马车中是王府哪位贵人?”
李掌柜眼角斜了斜他,“老弟,不是哥哥不说,有些事咱们这样的身份也够不着,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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