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樾没有回听雪院,而是去了主院看望冯呈修。
主院里静悄悄的,颜樾一路进门竟然无人看路,到内屋时只瞧见柏氏半伏在床边,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冯呈修已经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似乎在思考什么。
听见响动,他抬头看到来人,虚弱的脸上露出个笑容:“表姐。”
柏氏睡得并不深,这么一声也叫醒了她,见来人是颜樾,赶紧起身招呼:“表姑娘,你回来了!”
颜樾摁着她的肩示意她坐下,关切看着冯呈修道:“原听说小五一直昏迷着,不知可好些了?”
“惠明师傅开的药用过,烧退了些,只是日积月累的毒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清除干净.......得慢慢来。”柏氏解释道,似乎是讲给颜樾听,又似乎是安慰自己。
“二舅母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小五下手?这也太奇怪了。”颜樾无意道。
柏氏心头一跳,不经意抬眼看她,见她不过随口一说,心头又才安稳下来。不过经她这么一提,一想到岳氏那个女人就是下毒之人,心头瞬间又起了无数的怒恨,咬牙切齿道:“鬼晓得那个女人是什么歪脑筋斜心思,居然对一个不过周岁的孩子下毒,好歹呈修叫她一声二伯母,她也下得去手!”
一想到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时时刻刻对着冯呈修笑,心底却是想要他死的场景,柏氏就后怕不止。
她平生头一次感到害怕,更是头一次后悔为何要带着冯呈修在冯家过这样的日子。
颜樾不清楚岳氏下毒的原因,但见一向与世无争的柏氏这般怨恨,心知是动了她的底限,安慰道:
“二舅母被二舅舅送到庵里,余生都要在那里过苦寒的日子,想必也是会反思后悔的。”
“呵!”柏氏冷笑一声,“但愿她能明白,否则我儿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母亲别恼,”冯呈修拉了拉柏氏的袖子,裂开苍白的唇,笑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虽不晓得二伯母为何会这般做,但在我看来母亲若是为了这事累及,那才是天大的不孝顺,母亲要是为了我着想,千万别发火。”
冯呈修虽然是个安静不闹腾的孩子,但此前也是一向是被宠坏了,更是从未说过这般贴心的话,柏氏听了又是苦涩又是感动,最后都化作无声的呜咽与泪水哽在了柏氏的心头。
柏氏哭了片刻,颜樾与冯呈修又是好一番劝,这才让她收住了情绪,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却记着另一件事。
“我听闻表姑娘在南阳时曾见识过南江蛊毒,惠明师傅说呈修身上有可能被人种了,我想既然表姑娘见过,说不定有办法!”
颜樾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蛊毒她确实见过,但那都是南疆的那个叫青铃的女孩子鉴出来的,否则那案子还不能如此顺利完结,她也是被撞了运气,哪里会鉴别什么蛊毒!
她不敢托大,只老老实实回答:“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敢胡口乱言,这蛊毒我的确见识过,但却是南疆的一个女孩子找出来的,若是讨教这方面,还需得找她才行。”
南疆的人众少,因为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与大盛人氏很不一般,经常会被人围观作异类,因此南疆人极少出现在人群里,即便有,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甚少有人觅得其行踪。
颜樾这话说出来,柏氏心知是无望,心中自然是无比失望的。
颜樾不忍心见冯呈修与柏氏难受,又赶紧给抛了个盼头:“那女孩在南阳寻人,说不定此时依旧在南阳,只要咱们诚心给出好处请她来凤城一趟,说不定她也不会推辞。”
柏氏一听,果然神色一亮,“那就请表姑娘代为一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