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还曾问过栗源先生什么叫十方世界,栗源先生的解释是不在天、不在地、不在东南西北、不在生、不在死、不在过去、不在未来,是为十方世界。其实何乐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十方世界,甚至他偷偷的想栗源可能也不知道,所以才故意说得玄而又玄。
至于十方如意的功效,除了神奇的隔绝力外,还有一定疗伤功效,与丹药之类的比算不上特别有效,前人也是无意发现将它放在伤口处能促进愈合。
而现在这东西之所以露出来,就是因为装它的袋子被何乐绞碎,它才会浮在地上。
何乐迟疑的捡起来,稍作犹豫就装进怀里。必须尽快追上船队,他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离这里二十几里的南面河道附近大批的劲装男子正赶过去,从他们的身手可以看出以江湖人士为主,且个个实力不俗。
何乐当然不知道,他只是加速狂奔,时间已经过去近大半个时辰,远远超出他们的约定。可以想象此时他们的焦虑,何乐其实更急,但每一步也走得十分小心。在南荒雨林让他对丛林奔跑深有体会,所以才能设计出那么精巧的陷阱,让老江湖的虬髯汉也落入圈套。
沿着河道跑了有十几里后,河道中突然出现浮尸,看装束与被他杀掉的探子差不多。开始还只有一具,到后来接二连三的出现浮尸,接着何乐就看到一艘倾覆的轻舟,正是他乘的轻舟。在倾覆的轻舟旁有具浮尸的装束与樵夫方大叔相似,何乐从河岸纵跃到轻舟旁,将浮尸提起一看果然就是方大叔。在栗源先生近身护卫中,方大叔算是最年轻的一个,外家功大概有五品,为人也是不错的,想不到才一个时辰时间就已永别。
何乐再也不敢耽搁,极速沿着河岸追。此后的情况稍好,再未见到浮尸,想来当时是发生了遭遇战。又追了三里路,这时何乐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发生,前面出现了分岔道。蓟州的河道特别复杂,除了常年在此讨生活的渔人船工,外人很难分清。
何乐傻眼的看着分岔河道,完全就没痕迹可看啊!不对,不可能。何乐相信以栗源先生的头脑,不可能不留下记号。何乐仔细看着每条河道间的岸边,还不等他找出蛛丝马迹,就看到豆包贴着水面飞了过来。
此时的豆包被何乐用浆果染成淡紫色,并不是特别显眼。见到豆包瞬间,何乐差点兴奋的叫起来,想不到居然是它来接应。有了豆包带路,何乐加速跟在它身后沿河道飞奔,又跑出七八里,终于是与仅剩的两艘船汇合。
到船上何乐才知道阻击中逝去的不止方大叔,还是邓大叔,只因他是被腰斩的,所以可能沉在水底。谁也没多言,默默的立在轻舟上顺流而行。
“回来就好,下次不能再冒险。”看到何乐浑身是血,栗源很久才说话。
“没事,也是值得的。”何乐已将十方如意放在受伤的地方,还别说真的有用。
“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有时事有不可为时,这时不妨退一步。”
“嗯……但有时……退了一步,就退了很多步……再也没法前进一步。”何乐第一次反驳先生。
栗源张开口,半晌也没说话,他并不是个很有权威感的先生,他更推崇广开言路。所以有时他与何乐之间也会对辩,有时也争论某件时政,但完全的反驳还没发生过。一方面是何乐极尊重他,另一方是栗源说的在理。但今天何乐的回答偏冷偏硬,且是没留余地的反驳,而最关键的是何乐反驳的得在理。
有句话叫兵败如山倒,也有种情况叫一击即溃,都根源于同种原因,那就是不合时宜的退缩,一退把精气神都退掉了,把士气也退掉了。
“也许是我老了吧……”栗源很久才轻轻叹息道。
“不是,是先生想太多,弟子却习惯直来直去,弟子总在想着最简单的法子,而先生在想着最周全的法子。其实这天下就如三舟过江,然后是两舟,然后是一舟……这个时候再好的法子,也没法解决多人乘一舟的情况,除非重新造船,否则倾覆还是迟早会发生。”何乐回头看着栗源先生,他眼中已有泪花,是为方大叔、邓大叔,也为这天下苍生。
栗源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害怕,因为何乐说的话可算大逆不道,但又说到了根本上。他栗源只是个织补匠,却不是建筑师,他没法将大周朝建设成擎天高楼,只能在风雨飘摇的大周朝上缝缝补补,让大周朝倒塌得慢点,国祚再久点,仅此而已……
而何乐看到了问题更深远的痛处,那是在大周朝早已溃烂的根基里,除了腐臭不堪还蛆虫肆虐。
第六十章 十方如意(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