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何乐听着有些耳熟,回头看竟是杜奎。开始太子出来时他也发现没见到杜奎大叔,还以为他没在临安,谁知竟早已在皇宫中,而且看起来还入了羽林卫。想来应该是太子的后手,只是为何现在才出来?
何乐也没表现出疑问,只是赶紧上前拱手为礼。
“算了劈断就劈断吧……刚刚才将皇宫内的情况控制住,只可惜让二皇子给跑了……”杜奎也是一脸羞愧,原本他就是太子埋下的暗棋,但在事发前羽林卫前卫及右卫中均有叛徒临时起事,差点让事情功亏一篑。
“二皇子跑了?”何乐这才注意到来的羽林卫身上尽沾染着血迹,想来也是经历过生死战。
皇宫城门终于被推开,大批羽林军涌进来,太子也随着袁将军一道进入皇城。
“杜奎,怎么回事?”太子只见到杜奎一人,原本他埋下的其他暗棋此时全不见踪影。
“启禀殿下,是下属失职,被寻了间隙。那张桧竟私下串通了朱力,杀了属下措手不及,幸得彭加舍命搏杀才将他们擒获。只是也被二皇子趁机逃出宫去……”说到彭加杜奎也是眼有泪花。他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来搏命换荣华富贵,没想到在此关头竟阴阳相隔。
太子这才默默点头,那张桧和朱力也是九品高手,算是皇家养的高级打手。被他们俩联手暗算还能活下来,一是杜奎的外家功实力已隐隐跨过九品,二是那彭加拼命相助。
“如此也不能全怪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半已经控制,贵妃娘娘们都在宫中,圣上……在大殿。”杜奎说到建隆帝时停顿片刻。
“去大殿。”太子当先一步向大殿奔去,从杜奎话中他听出父皇应是还在世,此前的丧钟也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拿来设陷阱的手段而已。
此时的大殿上一片昏暗,仅在高台龙椅附近点有几盏油灯,建隆帝就坐在龙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大门。显然他知道会有谁来,也知道他们来的原因。
“父皇,孩儿来晚了!”太子三步并两步跑上前,跪在建隆帝脚下。
建隆帝缓缓低下头,极艰难的伸出手来想抚摸他长子,可就算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也做得极困难。
“来……了……就……好……”说完他眼中滴下长串的眼泪。
要说皇家有多少父子深情,其实还是很罕见的。但建隆帝与太子之间情况有所不同,那时建隆帝只是一名纨绔王爷,除了吃喝玩乐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值得费时间,但等到他的长子出生,他才似乎摸到了人生的意义,因此在太子的成长早期他也曾有过很多温馨的场景。然而一切在他当上皇帝后又改变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太假,假到没实权,仅仅只是名义上的皇帝。所以他重又回到醉生梦死的境界,真正做到了把每一天当成世界末日来过。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为自己儿子留下了一颗重要的棋子,以及一个大周朝最大的秘密。
他期待着那颗棋子能在儿子手中发挥真正的作用,至于那个秘密则只是碰运气,毕竟太久远。现在终于要到时候了,建隆帝努力睁大混浊的双眼,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大的儿子,原来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比自己帅气。
太子伸手握住父皇的手,那原双柔软温暖的手,现在却很硬还有些冷。
“没……给你……留下……太好……的……江山……别……太累了……”建隆帝还想抬头看看这天下,但他太累了,能撑着坐到龙椅上,能撑到儿子来看自己,已是尽了最后的力量。
太子含着泪低下头,他能感受到生命正从父皇身上流失。
何乐在后边看着,本想上去做点什么,但栗源先生轻轻摇头。有的人还是不在的好,建隆可算是大周朝最尴尬的皇帝了吧……
一代帝皇姚可禧终于合上了双眼,就这样在龙椅上过完了自己四十一载人生。他这一生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该吃的吃过,该穿的穿,该睡的睡过。唯一没做好的事就是皇帝,毕竟他真不是那块料。现在好了,他可以去见列祖列宗,然后高兴的说大周朝在他手上还延续着。
太子到这时才看见父皇身边的诏书以及玉玺,想来是将最后精力全用在这上面了吧。他将诏书展开来,是建隆帝亲自写的传位诏书,诏书上写将皇位传给太子姚常厚。废陈贵妃,贬为庶人。将二皇子降荒国公,居临安,无封地。可以说诏书将所有的遗留问题一并解决,不会让太子承担任何不义之名。从诏书来看,很难让人相信是那个平素昏庸无能的建隆帝所写,但无论是字迹,还是诏书最后那句“顺民之望,昭告天下。”的下字已无力完成以至成虚笔,都说明确为建隆帝所写。可以看出他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才将传位诏书写出来,想来诏书的内容他早已在心中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