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认人(1/1)
作者:明明一冉
    白锦瑟几次哽塞,终于开口求道:“请将军宽宏,让奴家哄哄冬至,他是我的孩子,他被吓坏了。”

    周瑜也是为父之人,点头叫人把冬至带进来,见到冬至这呆头呆脑的傻样眉头微皱,冬至哇哇哭着,白锦瑟细心劝道,冬至因被人欺负憋了一肚子火,他心智不全,不知轻重举手就打要打人,也不管眼前是他的亲娘,朝着白锦瑟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叫你们欺负我,叫你们欺负我。”

    白锦瑟似习惯了,好好劝道:“冬至别生气,有娘在,没人欺负冬至。”

    冬至依然不肯罢休,拳头雨点打在白锦瑟瘦弱的身上,白锦瑟有些吃不住,今天是把冬至吓坏了,周瑜一旁看不过去,天下哪里有儿子打娘的道理,上来握住冬至的手命令:“不准打你娘。”

    冬至哪里肯听,张口就咬,周瑜松手抬手给了冬至一个耳光,冬至被打扑在地,血从鼻子冒出来,一时眼泪、鼻涕、鼻血、口水一起出来,一塌糊涂。

    白锦瑟看冬至被打出鼻血,做娘的自然心疼,忙用衣服给冬至擦血,周瑜见到也后悔自己下手重了,于正忙吩咐下人打来热水,拿止血粉来,下人匆匆忙忙准备,于正给冬至又擦又洗,化了止血粉,仰头滴入冬至鼻子,一番折腾总算把血止住了,冬至也哭累了,只剩伤心的抽抽声。

    于正把桌上糕点拿来哄冬至,冬至毕竟是小孩子,见到糕点瞬间忘了刚才的事,笑嘻嘻专心开始吃着糕点,白锦瑟看冬至被打的微肿的小脸心中责怪周瑜,但想周瑜是冬至亲爹,爹教训儿子也应当,并不敢异议。

    “好了,把这小孩带下去,”周瑜心累道,“于正,你也出去。”

    众人皆听命退下,唯冬至不肯走,回到白锦瑟身边拽住衣角不放手,白锦瑟求情道:“大将军,冬至从下没离开过我这个娘,他害怕跟陌生人呆在一起,将军放心,冬至什么都不懂,让他留在奴家身边吧。”

    周瑜道:“不行,我有要事问你,不能被一个傻子干扰。”

    白锦瑟突然提高声音对话道:“冬至是傻,但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将军这样说他,请将军把话收回去。”

    周瑜一愣,“你要我把话收回去?”周瑜讷讷问道。

    “是的,将军不收回去,我一句话也不会回答你。”白锦瑟必须捍卫他儿子的尊严,特别是在他父亲面前,这个世上,谁都可以看不起冬至,但唯独他的父母不行。

    周瑜轻轻挥了挥手,于正和其他人退出书房,掩上房门,“你到底是谁?”周瑜的不平静已在不平的声线中透露,他现在头重脚轻,心落入无底洞一般慌乱,他人站在这里,但思想在回避在逃离,他不敢相信,不能接受,白锦瑟还活着。

    白锦瑟透过帷帽前隐隐透明的绸布看着她日思夜想的夫君,看似一布之隔,但中间有七年的距离,白锦瑟心里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就是在梦里,她都不曾有过一个幸福的梦,现实的残酷把她压榨得干干净净,一点希望都不剩下。

    她被毁了,冬至被毁了,她的夫君呢?白锦瑟出神望着周瑜,样貌依然英俊,气场更大了,年少轻狂的锐气钝退了,岁月沧桑接踵而至,逼着他表现出一份大将军的气魄,把该有的情绪全部隐遁,但此刻,因为恐惧,还是在他的瞳孔中散出一份不安的惊慌。

    白锦瑟怎么舍得伤害他最爱的夫君,所有的苦就让她一个人来受罢了。

    “,奴家不是锦瑟夫人,奴家是桐香。”

    “桐香?”周瑜依然被吓得大吃一惊,桐香是锦瑟的陪嫁丫鬟,二人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自白锦瑟遇难,桐香也无踪迹,周瑜曾派人寻找过,没有找到也就罢了。

    白锦瑟因为声带受伤,样貌被毁,只要她不承认,周瑜断然不能辩出真假,她宁愿死,也不愿这样活在周瑜心中,对两人都是痛苦的折磨。

    “是的,因夫人犯错,被将军囚禁在柴房,奴婢心疼夫人,半夜给夫人送饭,正在劝慰夫人时,门外起了大火,门窗皆被封死,那柴房干柴遇到烈火,火势危急,奴婢和夫人在火海中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无处可逃。

    奴婢不顾身上起火拿斧头把窗户砸开,回身叫夫人快逃,可夫人被浓烟呛晕,已葬身在火海,奴婢也浑身起火,只能一人跳窗逃了。”

    周瑜不信:“你逃了七年,逃到哪里去了,失火只是意外,你为什么要逃?”

    白锦瑟道:“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夫人,奴婢出来后遇到福伯,福伯可怜奴婢,用推车把奴婢推出去找大夫求救,但伤势太重,没人敢救,天可怜见,奴婢命不该绝,一位西域药师闻讯而来,用柚子叶敷上药膏绑了身子半年,才救得性命,奴婢已是面目全非,这个样子也不敢回来见人,便随药师去了西域。”

    周瑜听得如鲠在喉,想着那场大火,锦瑟被活活烧死,心痛如绞,哽塞道:“你说,是有人故意放火?”

    白锦瑟微微一愣,忙道:“过去太久了,我受伤太重,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周瑜红着眼圈看着白锦瑟,“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

    白锦瑟道:“不是,应该不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家里谁不是唯夫···唯老爷是从。”

    周瑜深吸一口气,默默点头,他当然希望不是,因为这个事,他自责了七年,现在更要自责一辈子,“那个小男孩是谁?”周瑜走近白锦瑟,语气温柔了许多。

    “将军现在还不信吗?”白锦瑟用难听的岔音问,刺进周瑜心里。

    周瑜劝道:“你别灰心,中原大夫医术高明,有病我们就治病。”

    “他···他是···”白锦瑟不知该给冬至一个什么身份,可以让周瑜照顾他一辈子,“是奴婢的孩子。”白锦瑟只能实话实说,她不能抛弃冬至,冬至是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孩子,作为父母,必须对他负责,这是白锦瑟的使命,高过她的性命,超过她对周瑜的爱。

    “你的孩子,”周瑜不信,桐香失踪时并未成亲,“怎么会是你的孩子?”

    白锦瑟跪地求道:“将军不要再问了,奴婢千错万错,奴婢都受到该有的惩罚,现在身体一天差过一天,自知不久人世,想把冬至托付给将军,请将军替我照顾冬至。”

    周瑜忙把白锦瑟扶起,心疼道:“不要这样,你先起来。你真的是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