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一个清爽的晴朗碧空;山包,小河,一处富饶的肥美土地,草原,红花;一片芬芳的美丽原野;村庄,田陌,一副悠闲的田原画卷。斜阳西指,又为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景色都会认为这是一个秋高气爽地丰硕季节,其实不然,现在却已然是初冬了。只是不知为何,今年要比去年温暖许多,第一场雪,也来的迟了。
村中炊烟袅袅,女人们都在忙着准备晚餐的吃食。今天,村里青壮组成的捕猎队,在森林里捕到了一只棕熊。虽然分到全村四十余户后,各家各户并不能分到多少,但是浓厚的肉香味还是将孩子们都牢牢地锁在了灶台旁边。
他们一边抹着嘴角地口水,一边用闪着晶光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锅里不时上下沉浮地肉块,期待着肉烂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在母亲那里讨到一块。男人们则或是坐在院子里打磨武器,或是聚在别人家里吹牛打屁,或是懒洋洋在躺在炕上,听着外面自己女人不停忙碌和孩子吸口水的声音,一脸惬意地表情。
突然之间,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村尾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由于过度慌乱,还被路上的石子拌了一跤。她连蹦带跳地爬起,就连身上的沾染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掉,便继续向村口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时地有灰尘,从身上的麻布衣服上飘落下来。
村口的第一间正房,便是村长的居所,这既是一村之长的特权,也是荣耀。它位于村口的左侧,而村口的右侧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碑上篆刻了不少文字。
其余村民的居所,则围绕着村庄中心的小型广场,呈半圆形向后布置,直至村尾。最后面的,是一间单独突出的破烂瓦房。它好像是离群的独羊,孤零零地立在村落最后,小女孩就是从这间瓦房里跑出来的。
“村长爷爷,不好啦!村长爷爷,不好啦!”她一跑到村口就大声地叫嚷起来。
“又怎么啦?”一位白胡子拄拐老头,正端着茶杯坐在门口,欣赏这一天之中,村里最后一段忙碌的时光。可听到这小丫头的话,差点把唇边的茶水打翻在胸口之上。“是不是又嘴馋了?”他捻着胡须,笑嘻嘻地问道。
“村长爷爷!要死啦!要死啦!”小丫头在他耳边大声叫道。
“胡说!”村长被吓了一跳,拽断了几根胡子,疼得他龇牙咧嘴,“爷爷我可是职业者,就算年纪大了,自动放弃了神赐,也能再活个几十年,怎么可能要死啦!你个臭丫头,咒爷爷死,是不是不想吃好东西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兽皮小袋,拎在手中,举得高高的。
“哎呀~”小丫头一把推开村长的手臂,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真的啦!我哥要死啦!”她撅起小嘴,俨然小大人模样。可眼角那时不时勾一下兽皮袋子的余光,还是把她出卖了个干净。
“你哥?”村长愣了愣,想了半晌脑海中才出现一个少年人的模样。这个小山庄,周边数十里,十来个村子,全是夜羽帝国的禁区,等闲不得入内,就更不要说有外人搬来入住了。
“话说回来,上一回有人进入村庄,长住下来,还是十来年前这个少年的父亲吧!”村长记得,那时正好下冬天的第一场雪,一个黑脸的汉子,带着还在襁褓的婴儿,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村庄。
“你哥……不活得好好的吗?”村长问道,“昨天我还见过他,虽说落魄了些,可身体还算健康。”
“他呀!”小丫头曲了曲鼻子,一想起这人就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哥哥,出生之时,这人已经被检测出精神力强大,有成为法师的潜质,被某位高阶法师选中,带出了禁区。
因此,她一出生被就笼罩着法师妹妹的光环。甚至于她听说,父母之所以生她,还是因为他们想念这个哥哥的缘故,就连她的名字:刘小羊,也是仿照她哥哥的名字取的。
可没想到,一个月之前,这人终于回来了。可却并不是成为法师后荣归故里,而是因为年纪将满十八岁,却一直突破不了天堑,而被赶出了法师塔。据说,他精神力虽然不错,可元素亲合度却几乎为零,就算练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见习法师。
“他呀!不自量力,被人挑唆一句,就非要跟着去打熊,结果被熊拍了一巴掌……”小丫头见村长正仔细听她说话,连手中的兽皮袋都下意识地放低了许多。便突然一跳,将兽皮口袋搂入怀中,偷偷打开个缝隙,一股烤肉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才笑嘻嘻地将袋子放入怀中,紧紧地用手按住。
“你这个小馋鬼!”村长宠溺地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都什么时候,还只顾着吃,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
“就在我家……”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胳膊一紧,被村长带着跑了起来。“这老头,别看年纪大了,腿脚还挺好!”小丫头边跟着跑边想到。
不过,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能不能救活,倒也无所谓。这个哥哥自从回来之后,就完全跟她想象中高高在上,风度翩翩的法师不一样。他眼神呆滞、眼窝深陷,整天整日发呆。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好像连头发都没自己洗过。不仅如此,每当他稍微听到一些有关他的风言风语,就会跑上去与人理论,打架。
“害得父母还经常要跟人道歉!”小丫头气哼哼地想到,其实道不道歉的她倒无所谓,反正又不用她去。可父母对那人的宠爱也太多了,就连她们两个偶尔争吵,父母也都是向着哥哥,这才是让她无所忍受的。
“死了才好!”她揉了揉屁股,心里暗自嘀咕着。这话她也只敢心里想想,若是一不小心说出来,恐怕屁股得被打开了花。这一阵子,她没少被打屁股。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间,村尾那所自己住的破茅草瓦房,也已近在眼前。
“村长,您老可来了!”刚一进屋,一个黑脸的汉子就扑了过来,他一见村长就要跪下,“求您救救孩子吧,老刘给您磕头了。”紧接着,后面一位中年女人也哭哭啼啼跟着跪了下去。屋里的一对年青夫妇对视一眼,也跟着跪下。
村长一把扶住了黑脸汉子:“这是干什么,你的孩子也是咱们村里的娃,老朽岂能不尽心尽力!”说罢,他忙向屋内走去,其它人也连忙起身让向一旁。
走到床前,就见床上正躺着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乱糟糟的头发上面沾满了灰尘,皮肤白皙得过分,身体也有些瘦弱,宽大的见习法师袍穿在身上,颇有些松旷的感觉。
看面容,这应该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只不过现在他的瞳孔已经开始发散,眼睛大大地瞪着,黑色的眸子已然变成灰色。致命的伤口在颈部,两道狰狞的口子通过了他的颈动脉,腥红的鲜血浸透了勒在脖子上的兽皮。胸口右侧也凹陷了下去,一条白森森的断裂肋骨刺透了皮肤穿了出来。
“这么严重!”村长愣了愣,他方才听小丫头一说,也只以为是被熊爪碰了一下而已。毕竟这人可是高贵的法师,哪怕只是见习法师,也断没有让法师像战士一样,与熊正面对抗的道理。
可看他的伤痕,分明就是与熊正面相遇之后,被熊爪拍了脸颊一记。大概他当时做出了规避的动作,可由于躲闪不及被锋利的爪子划伤了颈部。与此同时,他摔倒在地,而棕熊也立刻上前在他右侧胸口补上了一下。
“怎么搞的!”村长有些愤怒了,他看向屋中的青年男子。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强壮至及,一身实力更是达到了上段战士学徒,是村中的佼佼者。要不是他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现在看来有些憨厚得过分,村长甚至有意将位置禅让给他,不过现在也只能让他当狩猎队长了。
“俺……俺也不知道啊!”这青年男子愁眉苦脸的说道。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嗓门极大,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其实按照关系来说,他还是床上所躺之人的小舅子,虽然他一向都瞧不上他,可一想起自己一伙人临出发前,岳父岳母的叮咛嘱咐,他就觉得无地自容,连头都抬不起来。
“当时,俺们都躲好了,可他就突然冲了出去,结果……唉呦,你掐我干嘛!”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媳妇。见她翻着眼白瞪了自己一眼,顿时萎了下去,“掐就掐吧!反正都习惯了!”他嘀咕道。
“村长,这事可不怪俺弟,”这妇人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开口说道,“我亲眼在村口看见刘老四跟他说了什么,回来后俺弟就一直嚷着要去捕猎。一定是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要不然,俺家弟弟怎么可能要去捕猎,又怎么可能一时义气,要冲上去和棕熊搏斗?”
“这……”村长讪讪地笑了笑,刘老四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村中的铁制用具,上至打猎的长剑长枪,下到切菜的菜刀铲子,都靠他打造维修。换句话说,村里还指望着这人,与一向不受人待见的刘小羊哥哥相比,他重要多了。
“这个杀千刀的刘老四,怎么能这么害我的儿子!”中年妇人一听便哭了起来,他咬着牙齿说道,“就算他要悔婚,扯了从小订的婚约也就罢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老四一向善良稳重,这次……大概也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村长尴尬地替他辩解了几句,可语气却难免有些苍白,毕竟人都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就在此时,床上却突然升起了几粒荧荧蓝光,光芒虽然不亮,只与萤火相仿,却分外夺人眼球。
“这是……”村长一见大惊失色,“这孩子……没救了!”他摇头说道。屋中立时哭声大做,就连刘小羊这个小丫头,眼中也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