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城,县府。
姜成盘膝而坐,被天雷烧焦坏死的皮肤逐渐脱落,也多亏了张康年的疗伤药,新的皮肤已经在伤药的帮助下长出来,只是外伤虽然愈合,但内伤却非一时半刻可以消弭。
那劫雷太过霸道,直接摧毁了姜成的道基,如今的姜成,体内真元虽然汇聚起来,但要重新凝聚那液态真元,却比往日难了何止十倍。
真元在姜成的控制下不断在丹田压缩,形成一颗颗液态真元粒子,但却始终无法汇聚在一起,那些液态真元粒如同四苍蝇一般四处乱飞,任姜成如何努力,也难将其聚集在一处,重归一体。
良久,姜成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距离阵败联军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当初以为修为被毁只是暂时的,但如今看来,显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如今的自己应该还算是筑基境,但道基被那天雷摧毁,一直无法重聚,无法重聚道基,便无法继续提升修为,境界等于被卡死在这筑基中期……这算是天妒英才吗?
“姜兄弟!”张康年带着两名太监来到门外,敲门喊道。
“进来吧。”姜成放弃了继续修炼的念头,起身开门,将张康年迎进来笑道:“张兄不是去了乌城主持大局吗?”
“主持什么大局?”张康年笑道:“联军元气大伤,我到乌城时,已经全部退走,姜兄弟之名,如今已经传到了王庭,君上龙颜大悦,已经赐下封赏,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野人城县尊,是君上钦封的北军郎将,与我同级,享两千俸禄,还有无数赏赐。”
“功名于我如浮云。”姜成闻言,皱了皱眉,看向张康年道:“当初愿意出仕,我曾说过,愿以功劳,换取进入天元学府的机会,君上他……”
“这个君上自然知道。”张康年苦笑道:“但如今南疆诸侯国虽退,但摩柯郡问天教天师张道元,北方夏、明二朝步步进逼,昆王朝如今狼烟遍地,朝中人才匮乏,是以君上希望你能够入朝,助他平定战祸之后,再入天元学府。”
“先别忙着拒绝。”见姜成皱眉,张康年笑道:“君上送来了一面令牌,只要你肯入朝,王室藏书你皆可借阅,姜兄弟,你这般费尽心思,想要入天元学府又是为何?”
“自是为了寻觅仙缘。”姜成道。
“天元学府,乃王室所建,你要求仙缘,天元学府最顶尖的高手都在王室之中,你要看天元学府的藏书,但王室藏书之丰,比之天元学府更胜一筹,有此机会,你又何苦非要去那天元学府?”张康年看着姜成道。
姜成无奈的点点头,不是他看不上王室的资源,而是他记得当初莫老所言,没有必要的话,不要跟昆王朝牵涉太深,但如今看来,无论自己是否想进天元学府,王庭这一趟,是避不开的。
“府尊……”
“姜兄弟。”张康年突然打断姜成的话,皱眉看着姜成道:“当日兴隆庄外,张某确有得罪之处,之后的事情,我也听姜管家说过,给姜兄弟造成的不便,姜某深感遗憾,但你我也算共患难过,如今再叫我府尊,便有些见外了。”
姜成深深地看了张康年一眼,良久,默默地点头道:“张兄。”
“这才对吗!”张康年从身上取出几个百宝囊交给姜成道:“这是城外找到的那些诸侯王尸体上拿来的,里面有什么东西,我没看,我怕看了以后便生出私心,这算是姜兄弟的东西,如今如数奉上,你点点。”
姜成也没客气,接过百宝囊,然后一分为二,将一半退回给张康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非张兄在乌城抗敌,我也无法从容布阵,而且当日若非张兄为我挡下一道雷劫,此刻姜某恐怕已经魂归幽冥了,能胜非我一人之功,这些,是张兄应得的。”
“兄弟,你也……”张康年看着被姜成还回来的四个百宝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苦笑着将锦囊还回去:“放心吧,我那一份,已经拿了,姜兄弟,你也算是天元出身,我痴长你几岁,觍颜称兄,有些话,为兄也只能点到为止,要在仕途之中混,逢人不能把话说尽,都说了,等于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权利,莫说仕途,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姜成闻言,却是想到了昔日的王元,心中默默一叹,点点头,表示受教,也没再拿这些百宝囊说事,将话题转开道:“张兄,我在天元学府时,虽受根骨所限,无法入外院,只在杂院待了三年,但藏书阁中的书,小弟也都读过,却未曾涉猎天劫之事,不知这天劫从何谈起,我不过筑基修士,为何会引来天劫?”
“这事却也怪不得你,原本,以你之修为,是不够资格引来天劫的。”张康年闻言叹了口气道:“我辈修士,逆天而求长生,需经历三灾九劫,筑基之后,有金丹劫、元婴劫、洞虚劫,每突破一次境界,都会受到天劫,能渡过的修士,十不存三,为兄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是筑基巅峰,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引来金丹天劫,然……”
说到最后,张康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他不敢,一旦渡劫失败,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姜成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些都只是正常的天劫,但除此之外,还有灾劫。”张康年看着姜成道:“我辈修士自相残杀,上天是不管的,但如果我辈修士肆意屠戮凡人,便会有业力汇聚,一旦业力聚集到一定程度,便会招来天劫,你这一仗虽然得胜,但却屠戮百万凡人,也幸好,是阵法杀人而非你,所以上苍降下雷劫,毁去阵法,你得以侥幸躲过一劫。”
“阵法是我布的!”姜成疑惑道。
“是这个理,不过你只是筑基修士,这阵法威能,远高于你,所以对于上苍来说,主犯是阵法,你只是从犯,否则,就算你撤去阵法,天罚之下,安有命在?”张康年道:“否则的话,朝中那么多金丹强者,随便派来几人,足矣平定这场战乱,为何朝廷却让你我守这乌郡?盖因你我皆是筑基,所以天罚不重,若是金丹修士屠戮凡人,那雷罚可就恐怖多了,莫说你我,便是这野人城恐怕也会化作一片废墟。”
姜成闻言,心中生出一股后怕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张康年抱拳道:“受教。”
“官印还有朝廷的赏赐都在这里了,若无事的话,尽快赶赴王庭,君上想要见你。”张康年跟姜成聊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告辞。
姜成点点头,起身送走张康年后,看着张康年留下来的东西,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