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坑洞中,四周一地朱焰蚁的尸体,远处的蚁后也已气绝,抬头望去天空灰蒙蒙一片,狂风正在西泽原上空肆虐,漫天皆是沙尘。
他摇了摇脑袋,回想起昏倒前那个黑色的影子,连忙撑起双臂寻找大灰,却正好牵动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时定安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就碎成布条,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那把匕首也已断成数截散落各处,唯一完整的就数那个水囊,许是被落在一边,没有被炁刃割破。
水囊边正站着一匹瘦弱的老马,此时老马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那神情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似乎在说:你这小子惹事的本事倒是不小,若非我来的及时,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定安不顾伤痛‘嘿嘿嘿’的直乐:“大灰啊大灰,你这家伙可以啊,深藏不露这么多年,连我都被你诓过去了,你这本事可赶上师父的十二了。”
十二是匹赤鹿,自小生活在隐月峰跟随谭谷左右,耳濡目染之下,养成了与谭谷一般的性子,十分孤傲,即便是定安也极难与它亲近。
大灰似是听懂了,四只蹄子左踩右踏,显得有些不安。
定安也没在意,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这一摸发现整个脑壳光秃秃的居然一根头发都没了,顿时吓得跳了起来,顾不得伤口崩裂,哀嚎道:“这这这……小爷我的头发呢?昨个还好好的,今儿个咋就没了呢?”
大灰打了个响鼻,瞥了眼定安,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定安这才反应过来,昨夜他被旋风卷入,全身都暴露在炁刃之中,身上的衣服都只剩下了几片碎布条,何况是头发。
幸好那蚁后存心想戏弄自己,没有使出全力,虽然一身外伤,看起来惨不忍睹,好在筋脉顺畅气海完整,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处理好伤口,又吃了几颗师父炼制的丹药,换了身干净衣衫,定安再不想在蚁巢多待,一把拽过马绳准备离开,那老马却像是被定了身般一动不动,怎么使唤都不行,一双眼睛瞅着通道意有所指。
定安一拍脑壳,当即明白了大灰的意思。
蚁后并非寻常虫豸,蚁巢又如此之大,其中定然藏了不少宝贝,眼下蚁后一死,不进去搜刮一番,实在对不起自己这满身的伤口和光秃秃的脑袋。
想到此便心头一热,拍了拍老马道:“大灰啊,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一头钻进了通道,但他还未走出几步,又立刻退了回来。
这条通道昨夜已经被堵死,想要挖通凭一双手,不知要挖到何时,而自己的气海内除了那道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外,一滴元炁也都没剩下,眼下要施展负手如歌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再找别的办法。
定安搓了搓手,看了眼身后的大灰,立马有了主意,便挤出无比谄媚的笑容道:“灰大爷,要不您还是好马做到底,这通道您来帮我疏通疏通,您看行不?”
大灰当即露出嫌弃的神色,昂着脑袋从定安身前慢悠悠走过,那姿态骄傲极了,恐怕也只有十二能与之相比。
站在通道口,大灰晃了几下脖子,张开马嘴对着通道就是一声长嘶,那声音低沉浑厚绵延如晨钟,根本不像是老马能够发出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道如飓风般刚烈迅疾的气息从大灰口中喷涌而出,那股力量如同山洪暴发又快又猛,一旁的定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翻在地。
从通道中涌来的劲风又将他吹出去数丈,刚换的衣物瞬间就像在沙土中打了个滚,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定安当即就被这老马的实力吓了一跳,自己二境巅峰,全力一击之下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何况大灰不过是简单的张了张嘴。
这家伙实力竟然如此之高,难怪师父放心自己一人下山,想必他早就猜到这一路有大灰作伴。
遂又想到生活在舜华村的几十位耄耋老人,以后怕是要重新认识一番了。
按照这情况看来,村长爷爷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普通村民,他们守着村子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否则普通老百姓根本难以收服大灰这种级别的元兽。
或许村长爷爷他们都是武者也说不定,这样的话才能解释的通。
通道中那股气劲来的快去的也快,大灰闭嘴转身的同时风便停了,定安没有再多想,站起身拍拍大灰再次钻入通道。
这一路畅通直至蚁巢中心,放眼望去朱焰蚁的尸体被碾了一地,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腥臭味,大黑蛇也已成了一具枯骨,想必是那蚁后的毒液所致。
没了蚁后那些零星活着的朱焰蚁就像没了主心骨,缩在角落不再对人抱有敌意。
没有朱焰蚁捣乱,定安很快就将蚁巢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但除了那些野兽的皮毛枯骨以及毫无用处的兽核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宝贝的影子。
“这大肉虫倒是清廉。”定安嘟哝了一句,看着脚边一池子的白乳若有所思。
这白乳不似水也不似冰,轻触有股粘稠感,细闻之下整个人都像被浓郁的元炁包裹,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蚁巢里的腥臭味虽然极重,但丝毫掩盖不了白乳散发的那股清香,这东西确实是宝贝,否则大黑蛇也不会因此丧命,大肉虫更不可能蜕变化形。
好归好,这东西也带不走,只能看着干瞪眼。再说即便能带走,这一路拖着个大水池像什么事儿,到时候估计连三丘谷都走不出去,就得去找大肉虫作伴了。
左思右想之下只能作罢,待会儿离开前将这坑洞掩实标记,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来。
到时候就在这蚁巢中修炼,肯定事半功倍,省的师父成天骂自己愚笨懒惰。
若是将来一不小心炼成个天下第一,师父还不得逢人就夸赞自己?自己在郾城还不得横着走?隐月峰的山道还不得给媒婆踏破了?
一想到这些,定安顿时搓着手笑得没了个正形,好似自己已经站在了巅峰俯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