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在千佛殿思过一日,离开的时候是孟章神君抱出去的,他窝在孟章怀中,小脸惨白,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于是孟章神君那调皮的儿子被武神仙君师徒教训了一番的传言开始满天飞,小娃娃调皮捣蛋,大家碍着孟章神君的身份,都是有苦不能言,如今武神仙君与孟章神君罚了那小童,就是为大家主持公道,那些受了小宝欺负的幼兽和黄泉小鬼了心里可算舒坦了。
话传到李云清这处,就成了那小娃娃被罚的甚是凄惨,武神君师徒不惧权威,何等英明神武。李云清一颗心似在火上烤,又心疼自家小宝,又痛恨那对师徒,一时忍耐不住,就去了武神府。
武神府中,傅云苍与晏无尘正在校场切磋剑术,几名将士在一旁观看,时不时点头赞扬。
守门将士见了李云清,心中生出一丝好奇,这两百年不曾出入过武神府的人为何今日来了,看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怕是来者不善,但他与武神君师徒关系摆在这,又曾有过结道侣的消息,也就不敢再上前阻拦,任他进了府。李云清一进去,就在校场看见了要找的两人。剑鸣有声,入耳清脆,师徒二人正切磋的兴起,走来了一扫兴之人,李云清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晏无尘率先收了剑,唤了他一声师弟,发现李云清看着他的目光几乎是怨恨的,也就没有再言语,默默站在一旁。傅云苍收了剑,示意将士退下,走到李云清面前。
傅云苍道:“许久不来看为师,终于来了又是这幅模样,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我听说你们在千佛殿罚了一个小童,捆着他在佛前跪了一日。”
傅云苍与晏无尘对这番传言也都有所耳闻,其中难免有些夸大的成分,那小童被罚也确实因宴无尘而起,也就默认了。
李云清继续道:“那小童时常来灵草园玩耍,我一直视若亲子,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告知二位,往后但凡有欺辱他的人,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绝不让他们好过。”
放下这一番狠话,李云清转身就走。
晏无尘没想到自己不过了阻止了一个小童在佛前捣乱,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多事,孟章神君小题大做也就罢了,回了九天还惹上李云清,心里一时也有些愤懑。
李云清没走几步,就被傅云苍拉住了。
“不过罚了一个小童,你为何反应这般强烈,还拿着性命说事。”傅云苍看着李云清明显气红了的双眼,道“孟章神君纵容孩子六界皆知,你既视他为亲子,就不该过分溺爱。”
李云清一把将他推开,怒道:“不劳你教我与孟章如何带孩子。倒是你们,欺辱一个三岁孩童,你二人不惧权威,英明神武之词满天飞,竟未觉得一丝羞耻,脸面都不要了,无耻至极。”
傅云苍听他这般辱骂,也生了怒气,一道灵力打过去,李云清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李云清起身不能,心里怨气更甚。
“为师许久不教你,连尊师重道也忘了吗?”傅云苍自行平复了怒气,继续道:“那小童被罚确与无尘有点干系,但传言难免夸大失真,人言可畏,亦不是为师能阻止的,你听了传言,前来质问辱骂,如市井村妇一般,可还有自己的脸面?”
见李云清不再出声,晏无尘开口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师尊无关,师弟不要错怪了师父。”
李云清垂了头不作理会。
晏无尘又向傅云苍道:“师尊,都怪徒儿莽撞,给您添了麻烦。”
“此事也怨不得你,孟章神君此番作为,有失帝君身份。”傅云苍回道。六界传言四起时,傅云苍就隐隐感觉孟章神君反应过激,有些借机兴风作浪的意图,如今李云清前来发难,让傅云苍证实了这一想法,能让孟章不顾帝君身份,为难宴无尘与他,还关系到李云清,这其中定有其他隐情,傅云苍一时也想不通透。
傅云苍看了看李云清,见他板着脸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冷声道:“三岁孩童为师罚不得,今日你言语冲撞,不尊师兄,不尊师尊,为师罚你跪在此处思过反省,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起来。”
傅云苍说完转身离去,晏无尘也紧跟了上去,李云清一人跪在地上气苦不已,咬着牙忍住了将要掉落的泪花。
李云清一直跪到了深夜,内侍用黑绸缎将夜明珠一颗颗盖住,校场漆黑一片,天空云雾层层,星子也少见,仅远处主殿房间还传来一丝光亮。李云清跪了这一天,双膝酸胀,奈何被灵力束缚,动作不能,一想起自家小宝也这般跪了一夜,就心疼不已,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李云清开始恨自己没用,傅云苍说的对,他法力低微,不论谁想对他干点什么,他都不能反抗,万幸孟章喜爱小宝,小宝能得孟章照拂,自是比跟着他好。
一名内侍迈着小步子,自主殿出来,走了许久,来到李云清身前,躬身见了礼,内侍道:“神君让小仙来问,公子您可知错了?”
李云清擦了眼泪,道:“你回去告诉他,有本事就让我跪死在这,他与宴无尘往后但凡有欺辱小宝之事,我即便化了厉鬼也绝不放过。”
内侍一时语塞,叹了口气,也就转身回了主殿。
听了内侍回话,傅云苍对小宝这身份愈加怀疑,李云清这般关心,莫不是这两百年间与孟章有了牵扯。想起那日在千佛殿见得那个小童,没有一丝龙族气息,傅云苍立刻否定了这一想法。
眼前叫人发愁的是这李云清,脾气这般倔,傅云苍总不能真让他跪死,思量一番就出了主殿,来到李云清身前,收了灵力。
李云清得了自由,忍着酸胀站起身,召了仙剑就御剑飞出武神府,傅云苍也想着让他自己冷静去,未强行留他。李云清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草堂,坐在榻上,卷了裤腿,双膝因为挣扎时被灵力束缚,已变得红肿不堪,李云清自乾坤袋中拿了清露,给自己慢慢沫上,想着往后可不要再跑去武神府自取其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