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拿起一口大号方杯,去水池边清洗,此刻,他的手在颤抖着,甚至连杯都握不住,打了滑,掉在不锈钢的水盆里,杯没碎,在音乐的遮盖下也没有发出太大声响,慌乱的擦干净,接了杯清水,放在吧台边缘,轻轻推到老人面前。
“我不想要冰块。”
“拜托,别搞我了……我真的怕了,我不做那种生意了,你另请高明吧。”
简单的被挑剔,就让酒保近乎崩溃,轻声的祈求,希望老者能够放他一马,但很显然,这没有多大的可能。
“不可能,你们家都是做这种生意的,你爷爷,你爸爸……”
“所以他们死了,我不想死,我怕的要死……所以我不做了!”
“帮我换一杯温水吧。”
老人用手指甲尖轻推着杯沿的最上方,甚至不想让手指触碰已经冻结挂上雾霜的杯壁,言语中的情绪也依旧没有起伏,只是把杯子重新推到了酒保的面前,重新提出了要求,然后伸出手掌,让酒保看到了……他指肚上的一抹光亮。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玩心计。”
酒保颤抖的幅度更加夸张,双腿像是面条一样柔软,嘴唇张开闭合,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老人却笑了笑,缓缓离开座位,稍微退开一步。
“我现在相信你不做了,但我需要一份工作,去帮我找到一份能让我满意的,别想跑,三天之内我会再来找你,是去酒吧找你,还是去你家找你,就看你的选择了,别让我失望,小伙子。”
“为什么非得是我,我现在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你为什么要逼我……”
“家族式的生意是不会那么容易切断的,你说不做,你就更保护不了自己了,别以为你活的自在,看看这群人吧,我是在保你,过些日子再见。”
他走的缓慢,被人注视时仍带着笑容,背着手,没人怀疑他是否已经接近了死亡,酒保看着他的背影,气息变的不再均匀,真话?假话?他又是否该相信?仅仅几句话语,老人就在他的脑海中刮起了一阵思维风暴,最终累了,又或者是被服务生小妹唤醒,他用力眨眨眼,悄悄将手中紧握的削冰刀放好,轻轻揉捏着已经缺血麻木的手。
……
“过,费勒,你表现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一声过后,掌声响起,法蒂尼鼓着掌,带动了一帮人跟着附和,陆泽靠着门框,唇上的烟卷以曼妙的曲线缓缓漂浮到上空,他也微笑着,向费勒鼓掌祝贺,然后……脸上忽然裂开一条缝。
“化妆师,补妆补妆……”
……
超水平发挥么?费勒感觉不像,拍摄完成后……并没有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感觉,冥思苦想许久,他才意识到,他被陆泽带戏了,与其说是自己超长发挥,不如说是被陆泽带入了他自身的紧张情绪,身临其境的替代了角色,把他的情感融入了角色里。
这并非是单纯依靠陆泽的个人能力就可以完成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剧本研讨阶段被陆泽狠狠的拷打过,他本身的情绪也不会这么浓郁。
“最终还是因为害怕陆泽才会让自己演的这么好么……呵。”
意识到这一点,仅剩的那点喜悦也荡然无存,向祝贺的人们道谢后,找到一把空闲的椅子,费勒无奈的晃了晃脑袋,想把这股子悲哀的想法甩出去,但依旧无计可施。
……
“发挥还是那么稳定啊陆泽。”
法蒂尼毫不吝啬对陆泽的夸奖,毕竟真说起来,他也算是陆泽的影迷了,只不过他没得到陆泽的回应,因为此刻的陆泽正瘫在椅子上等待化妆师将他脸上的裂缝“缝合”。
卷帘门再次被拉起,脚步声顺着楼梯下来,小王同学到场了,抱着两盒切好的水果,就站在陆泽身边,环视了一圈片场,疑惑的看向法蒂尼。
“甘比亚诺先生,陆哥呢?”
“他脸裂了,手术呢。”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