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
竹林之中。
朱之瑜手持长剑,费如鹤提着大刀,前者剑术精妙,后者势沉力猛,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赵瀚在旁边喝彩助兴。
“当!”
费如鹤一刀劈出,直接把朱之瑜的长剑打飞。
捡起佩剑,朱之瑜心疼无比,剑刃已有好几道缺口,不由感慨道:“你这身力气,不去做将军可惜了。”
费如鹤说:“我也想考武举,就是读不进去书,听说考武进士也要有学问。”
朱之瑜道:“有了去年那档子事,武举会试的时候,文章已不那么重要,你大可放心去考便是。”
费如鹤挠挠头:“去年发生何事?我怎么不知道。”
赵瀚是定期看塘报的,解释说:“去年武举会试,有人能舞百斤大刀,堪称当世之猛士。可此人却落榜了,皇帝震怒,主考官和监试官全部下狱,兵部共有二十二人被革职。”
“还能有这种事?”费如鹤目瞪口呆。
崇祯的权谋手段,并不输给政键专家,许多决策都是有意图的。
罢免兵部二十二人,正好可以换批新的。
并趁此机会,宣布设武科殿试,由皇帝亲自监考。今后所有的武进士,都将属于天子门生,崇祯想要直接掌控武官。
朱之瑜看了赵瀚一眼,好奇道:“濯尘怎知此消息?”
“看塘报啊。”赵瀚笑道。
“倒是个好法子,”朱之瑜说道,“我已许久未看塘报,武举之事,还是听兄长所说。”
朱之瑜的大哥,实在考不上举人,就跑去做了武进士。
朱之瑜自己,同样能提剑砍人。
历史上,崇祯十一年,他以贡生的身份,举文武全才第一,受到礼部的特别征召。
后来的南明小朝廷,三次征召其做官,朱之瑜都不答应,不愿卷入党争的旋涡。
但他毅然加入抗清队伍,以年迈之躯,七赴日本,六下安南,为义军筹措经费,为大明争取外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六十一岁还亲自上阵杀敌。
最终,兵败流亡日本,几乎受到国师待遇。
他的学问,在日本形成“水户学”,“水户学”又催生“维新派”,间接影响了日本明治维新。
从某个角度来说,朱之瑜是日本明治维新的思想导师!
……
听说武举不再看重笔试,费如鹤颇为心动,问道:“如今皇帝最看重哪样本事?”
“韬略,骑射。”朱之瑜回答。
费如鹤惊道:“糟糕,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明日便拜访名师,须把射箭先学会再说!”
这货说完就跑,竹林里只剩赵瀚和朱之瑜。
大同社结构松散,赵瀚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让社员做三件事——
第一,接受“格位之论”,不接受的就滚蛋。
第二,研究理学典籍,初一、十五聚会,分享各自的读书心得。
第三,每天一起练习武艺和兵法。
结果很糟糕,仅坚持了几天,就没人再来竹林练武。
只有赵瀚、费如鹤、朱之瑜,他们早就有练武的习惯,哪天不练反而感觉不利索。
赵瀚的长枪已换了一把,正儿八经找铁匠打造的。
一枪扎在地上,赵瀚盘腿坐下说:“楚屿兄,你对西北流贼如何看?”
朱之瑜收剑回鞘,说道:“我经历过浙江大灾,到易子而食的程度,百姓都还没有举事造反。只因熬过那一阵,来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想而知,陕西百姓,已经不做来年之想了。若不反,来年必死无疑。”
“你觉得流贼能灭吗?”赵瀚又问。
朱之瑜摇头说:“百姓者,分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神。其心既变,川决山崩。欲平西北之乱,非兵事可定,那得让百姓吃上饭啊!”
赵瀚再问:“君以为,如何能让百姓吃上饭?”
朱之瑜仔细思考道:
“其一,推行教化,振作道德精神。不是那虚伪道德,而是真正的道德。”
“其二,整顿吏治,清理贪腐之风,拔除昏庸之治。如今的官场,有两大弊病。一是贪,二是庸。朝堂内外,又贪又庸,治理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事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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