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克托夫补充道:“也不能直接去北边的山林河谷!”
逃命要紧,季诺维也夫顾不得贵族架子,虚心求教两个哥萨克头子:“那该往哪边?”
“往东!”
斯捷潘诺夫和别克托夫,异口同声的说出答案。
而东边,正是大同军来时的方向。
雅克萨的东西两侧,江边全是长满芦苇的滩涂。由于还没到秋天,一把火很难烧光,非常利于城内守军潜行。
而其东侧,地形尤为复杂。
黑龙江在此遇到急弯,水流速度大大减缓,冲积出大片的沙洲和滩涂。而东北边还有一条小河流入,在滩涂和沙洲之间,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塘和河流,某些地方甚至还属于沼泽地带。
若是涨水之后再退水,根本就不会缺食物,大量鱼类将滞留在滩涂间,出现“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后半句景象。
大同军只有一千多人,不可能把城堡围死。
入夜之后,必须回营,防备敌军偷袭,如此就露出巨大空档可供突围。
子夜。
城堡的西门开启,一群达斡尔奴隶,全都被塞住嘴巴,遭到哥萨克的驱逐。
奴隶们又惊又喜,纷纷摸黑冲向西边。足足跑了一里地,钻进芦苇荡之后,才有人扯开嘴里的破布,兴奋吼叫道:“罗刹鬼跑了,罗刹鬼跑了!”
事实上,城堡里刚有动静,藏在滩涂芦苇丛的哨兵,就已经划船去江心洲报信了。
这时又听闻达斡尔奴隶的叫喊声,王辅臣笑道:“声东击西,果然要往东逃。”
大同军有哈巴罗夫做向导顾问,哪会猜不透敌人的想法?
都是哥萨克头子,连制定突围路线都一模一样。
却见城堡的东边,哥萨克和西伯利亚猎手们,五六人抬着一条小船,直往茂密的芦苇丛钻。遇到有水塘或河流,便把小船放下,划船一段路程,又上岸继续抬着船走。
“契丹人没有追来?”季诺维也夫不时回头查看。
斯捷潘诺夫说:“到了这里,有追兵也不怕。前面有个湖泊,渡过湖泊之后,向北走一段路就是河流。”
说湖泊也行,说水塘也行,反正面积不大不小,都是黑龙江泥沙淤积形成的。从雅克萨朝着下游走,一直延伸至黑龙江变向南流处,类似的水塘有大小好几十个。
如此复杂的地形,还到处都是芦苇丛,大同军不可能出兵追击。一是不好寻找敌人,二是容易被放冷枪,三是有可能误入沼泽带。
不必追击,堵住关键出口就行!
这些罗刹鬼,不可能一直躲在芦苇荡里。要么选择继续往东,不顾后果的前往黑龙江下游,抢到哪里算哪里,几乎没有再回尼布楚的可能。要么就出芦苇荡往北,那里有两条河谷,钻进山沟里见机行事,或许还有可能绕去上游回尼布楚。
离开芦苇荡,哥萨克抬着小船往北跑,居然还是没有听到追兵的动静。
终于,他们见到一条小河,从北边的大山流出来,然后急转弯跟黑龙江平行流淌。
稍微大的船他们都没带,随身携带的小船,每条只能乘坐十多人。而且把多余部件全拆了,抬起来跑的速度飞快,扔到小河里也能迅速划走。
这才是哥萨克的核心手段,仗着有如此便捷的船只,从顿河流域一直肆虐到黑龙江。
沿着小河一直往北,快要进入河谷时,天色都已经快亮了。
别克托夫望着黑洞洞的河谷入口,眉头紧皱道:“不对劲,契丹人为什么没追来?就算不追来,也该有一点动静才对。”
斯捷潘诺夫问:“你是说,前方的山谷里有敌人?”
“很有可能。”别克托夫点头。
季诺维也夫有点不信邪:“契丹人难道会占卜?怎么可能在我们前方,事先设置好伏兵。”
别克托夫说:“我在西伯利亚探险快十年了,对危险有一种直觉,前方的河谷肯定有埋伏!”
斯捷潘诺夫说:“立即上岸,沿着山脚往西,那边还有一条河谷。”
“那就上岸。”季诺维也夫居然同意了,这位贵族老爷,似乎开始变得聪明起来。
山谷里,真的有埋伏!
足足200大同军,300多土著兵。哈巴罗夫这个哥萨克头子,对雅克萨一带太熟悉了,对哥萨克战术也了如指掌,把他曾经的同行给算得死死的。
小河的下游,也有一些大同军,正在划船赶过来。
只要罗刹鬼敢进河谷,接下来必被前后夹击,想逃跑只能飞上山岭。
一股大同军从黑龙江而来,进入小河之后一直在赶路。天色大亮之后,终于跟河谷里的友军汇合。
“敌人没来?”
“没有。”
“出谷,往西,立即追击!”
雅克萨属于四通八达的战略要地,但安东水军堵死各处河口,这里的地形就变成了死地。什么滩涂、沼泽、水塘、芦苇荡,通通不用去管,真正能跑的就那几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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