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宇也看到这个情况,就势拿起一个一次性塑料杯,把刚才黄海田要泡茶的开水倒进去,试了一下温度刚好,众人一阵列人仰马乱,黄志新只是坐了下来,却不吃药。
“你们不用忙,一时死不了,等我说完我再吃药。”
“爷爷,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再说吧,万一你真有事,我怕奶奶和三婶又怪罪我。”
黄一曦看到爷爷胸前起伏,急忙接过黄一雷倒过来的药,现在应该只有她能劝爷爷了。
她不是不体谅爷爷,可这事已经拖了许多年了,爸爸在的时候他不介意,是他赚的钱黄一曦也不能说什么,可是爸爸不在了,三婶还是这幅嘴脸,整天要钱要物,这次说开了也好,要不是这次说开,黄一曦都不知道她竟然惦记她家的房子了。
黄一曦相信,只要她在的时候,三婶的如意算盘是没法打的,可万一,她要是有事呢,林舒芳那时怎么办?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而是清楚地意识到,十个林舒芳都不是一个三婶的手指头。
虽然是晚辈,可黄一曦知道一句话,世事无常,俞美清曾经说过一句白水州的俗语,年纪大不要紧,寿命长才关键。就象她爸爸,身体好得很,还整天说他退休工资高,等退休后的工资都交给林舒芳,让她后半辈子享福,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他自己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黄一曦可不想象他那样,到最后关头,才后悔才放不下。
一想到万一她有事的时候,林舒芳一个人在世上还被三婶磋磨的日子,黄一曦就不寒而栗。
所以今天既然是三婶先起头,无论如何,她也要爷爷把事情说开。
虽然爷爷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不象俞美清整天哼哼叽叽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可是身体越好的男人,越有可能说走就走,她可不认为,爷爷能比俞美清活得长久。
“谁敢!我今天放下话来,我要是有事,和乖孙你没有关系,是被她们两个气死的,我要是死了,就把她们两个赶出去。”
黄志新环视一番,却不敢拒绝孙女塞过来的药,吃下去又喝了水,心想,生儿子有什么好,还是孙女好,也只有她在这样委屈的情况下还分神关注他的身体。
“你二叔真没什么钱,他走的时候公家是有给点钱,可是你二婶也说过了,你二叔走得委屈,他个子高,平时住的地方小,想让他走后住舒服点,就把那笔钱给他买了一块大的墓地,我打听过了,那块墓地的地价比市区房价还高,包括修墓的钱都要十几万元,那些抚恤金,只怕几乎花完了。”
黄志新说得一点也没错,黄海山过世时的抚恤金和办丧事剩下的白礼,都花在那块墓地了。
俞美清和李玉珍还想提醒,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可是想到他刚才放的话,又不敢开口。
黄志新喝了一口水,又继续,“你二叔为人好,这辈子从来没有人不称赞他的,你二叔走后,他们单位的同事都哭了,他们领导知道他负担重,尽管知道我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却按没有儿子的规定,把供养费全给我们了。
黄志新这辈子是一个安安份份的老农民,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唯一自豪的,就是养了黄海山这个好儿子,而唯一内疚的,就是对不起老二和两个女儿,现在老二走了,他要护着这个孙女长大,
黄志新看着自己的妻子,“俞美清,这辈子我一直让着你,是因为不管我们家如何穷苦,你都跟着我安安份份地过日子,还给我生了几个儿女,可是你也糊涂呀,你对老二和两个女儿都不好,惹得两个女儿到现在都不理你,你为人母亲的,就不难受?”
俞美清眼睛闪了闪,不过她一点也不心虚,“当然是儿孙重要,女儿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不养猪反而养狗吧?再说那两个也是喂不熟的,你看看她们现在看我,就象和仇人一样。”
黄志新摇了摇头,这个老伴这辈子就是扯不清的,到这个年纪了,土都堆到喉咙了,他也不想再和她掰扯,只要过了今天,谁是真正孝顺的人就清楚了。
黄家有一条地龙守着的事几乎全村都知道了,村里很多人都认为,黄家又要辉煌腾达起来,不管是想交好的,还是看热闹的,吃完饭都过来,没想到刚过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要跨进门的脚步都停了,是要走呢还是走呢,可脚怎么动不了?
黄海田和黄海川尴尬地看着门外满屋的乡亲们,心里面还有点埋怨,这辈子都好面子的父亲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风水冲了,想到这里他们有点惊恐,黄海田还偷偷地捅了一下大儿子,让他注意一下爷爷是不是老疯颠了。
黄一鸣看着也有点头疼,不过他也明白,爷爷今天的做法不管怎么样,在村里都会引起一场风波,如果藏着掖着,只怕越传越离谱,他敢对天发誓,对二叔的财产绝不觊觎,倒不如让几个乡亲做证,大家反而无话可说。
因此他叫黄向东几个小孩子去搬些椅子过来,又招呼村里一些比较有名望的人进来坐着,连那些站在外面没地方坐的,都亲自端上茶奉上小点心,这些举动虽然是小事,但贴心。
黄一鸣的级别在省城并不算什么,也就是比普通科员高一级,他工作十几年这个级别也不算什么,所以他从不说,只说自己是一个小办事员,老家的人都不清楚,可无论如何是走出农村端起金饭碗的人。
在村里,即使是一个村长,一个镇政府的普通办公人员都高人一等,何况象黄一鸣这种能在省政府工作的人,村里人不知道什么是算什么级别,但都听说过一句戏文,宰相家厅知府级。
这样的人还能礼贤下士,被叫进去的尽管平时也算是乡里老大,但此时更飘飘然了,即使站的人也熨帖,黄家大孙子不是说过吗,是因为家里地方狭窄,不然也会请进来坐坐的,此刻能见证黄家老爷子分家产,也算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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