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我这有一颗臭垢丸,可以救你么?”
…………
悠悠子时已过,新的一年悄然到来。五个少男少女攥着一把卡牌,像一群红了眼的赌徒围坐在桌前,浑然忘了其他。
传心居的主人带着些许怀念之色,静静望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孩子,而她身边,倚靠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的萌萌。
良久,传心居主人心念一转,眼前陡然换了一个场景。青峰之上,银月如盘,站在她面前的,是夜风中萌萌落寞的身影。
“看来,你心中已有决意了。”
萌萌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居士指点,我终于向他问了个明白,从此心中再无犹豫。”
“你的心,明明清澄如镜,可心底里却藏着一团黑雾,如墨染的大海,连我也看不透那究竟是什么。”止心居士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的忧色,“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都问了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
萌萌垂首不语,良久轻声如呓语道:“我从小就总爱做梦,梦中之事虽破碎纷乱,似乎只是些碎片,却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浮现。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的心却总是绞痛不已,就算不去解读,我也知道那是一个悲剧,一个噩梦……”
“随着年岁渐长,我的心在无休无止的噩梦中逐渐变得坚强,但那梦魇还是一直纠缠着我,让我越发喘不过气来。因为我发现那些并不只是梦,而是现实……”
“那些破碎的画面周而复始,逐渐交织成一个个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看得到,却无法阻止,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会改变……就像抓不到的水中倒影,就像,就像石头伯……”
止心居士目光莹然,上前一步将萌萌揽进怀里。
萌萌浑身颤抖,如泣如诉,“或许,我在梦中看到的并不是未来,而是无数种可能,只是那亿万种可能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摆弄着,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会归于同一个结局,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最深的噩梦。”
“萌萌,你看到了什么?”止心居士轻抚着萌萌的头,低声问道。
“那是一团黑影,似乎要将世界彻底吞噬。我无数次挡在他身前,却无法阻止。无数次,他用剑锋刺破我的胸膛……”
“我并不怕死,但我能感受到他绝望的悲哀,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在梦里很清楚的知道,他是我哥哥……”
“所以你觉得,那是阿原?”
萌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得居士点拨,我追问他,也是在追问我的内心。我如今终于可以确信,那个人,并不是他——一定不会是他。”
止心居士点了点头,似是也有几分欣慰,又问道:“那你又为何执意要跟着我云游天下,你既然不想让他成为那个人,更应该守护在他身边才是……莫非,这也是你梦中看到的未来?”
“梦中的谜底,永远是一团漆黑的迷雾,但亿万个碎片之中,总有那么一丝光亮。追随居士,是我唯一能找到的那一线光明。”
“心门至道,只传一心。你若想拜我为师,修我心门真法,还是要答那一问——问道修心,究竟为何?”
萌萌轻轻抽离了止心居士的怀抱,在夜风中站直了身子,道:“我曾经无数次在梦中面临生死——不,不只是生死,那是比死更悲哀绝望的结局,可我没有力量阻挡它,改变它。就像我无力去阻止石头伯死在我面前一样。”
“我并不知道追随居士问道修心是否能改变这一切,但无论如此,我不能永远是一个无力的女孩,我要竭尽所能,在亿万种可能中找出一线光明……”
“就算我做不到,起码在那一天来临时我不再惶恐无助,而是可以怀着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我修道不为长生,不为法能,不求逆转天命,只求在那一刻能够心安。”
“心安?”止心居士品位着这二字中蕴含的心意,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心门的传人。”
萌萌悄然而立的身影,如风雨中盛开的幽莲,她以手抚心,盈盈一拜道:“弟子拜谢师恩,此生当以心证道,百死无悔。”
止心居士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既已入门,不可无真名。”
“父亲为我取名承梦,弟子之前一直以洛承梦为名。”
“你不姓洛,应当姓柳,你因梦而生,承梦之名正得其意。”
萌萌垂首不语,半晌,终于带着决意抬头道:“只是弟子不喜欢承梦这个名字,不管此梦因何而来,我此生之愿,便是涤荡心魔,澄清梦中之阴霾……”
“因此弟子想改一字,柳澄梦,才是我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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