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缘落之地”,是预先准备好的“地点”之一。
就算无有归无咎,或许亦有另一位魔道修士,因其所求,在此地遇到了另一位“对的人”。
其中道理,更像守株待兔;但究竟是哪一兔,却未有定数。
归无咎心意一转。
寻常的空间法门虽然皆被此秘地封印,就连传递消息也绝不可能,但心中那一尊本身像却依旧能甚为清晰。返观内视之时看上一眼,那雕像双目隐有光华,显是沟通无碍。
有这一重保障在,自己依旧进退无忧。
正在此剑拔弩张之时,那左首边身着银杉之人,忽地张口言道:“你等假立名目,与我族打了多少万年交道,近日才显真容。这一回我还道你们甚有诚意。然而——若单请本人前来看戏,又何必相邀?”
他出言的对象,自然是申屠龙树、墨天青二人。
由此可见,这三人虽同行而来,但是关系并不若想象之中亲近。
墨天青眼珠微转,瞬间从临战之机的紧迫状态中“退”了回来,怡然道:“林道友想要出手?”
身着银衫的这人道:“那是自然。”
此人出言,音声十分温润动听。是若能看清其本质,却又觉得他十分冷漠。
申屠龙树本来战意十分坚决,似乎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但是此刻见银袍人出言邀斗,竟毫不犹豫的纵身向后一跃。
虽未出言允诺,但是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墨天青反倒是微微一出神,才跟上申屠龙树步伐,避让至十余里之外。
银袍人与归无咎四目相对。
不等归无咎开口,银袍人先出言道:“归无咎……三十年前,我见了玉离子一面。”
归无咎微笑道:“敢问道友姓名。”
银袍人似乎对归无咎打破他的言谈步调十分不满,眉头微微一皱。但略一思忖之下,还是答道:“林弋。”
归无咎缓缓点头,道:“原来是林道友。”
林弋道:“他略胜我一些,但是也胜得不多。所以,我与你当有一战之力。”
归无咎默然无言,依旧好整以暇。
林弋坦然道:“我与他也只是一面之缘。我族与他族天南海北,亦素无交情。如此斗战,于我并无裨益,空长他人之势尔,其中道理我亦洞若观火——想来他得知今日之战后,亦不会分润我任何好处。”
“但是——很可惜,今日良机,我无法放弃。”
这一番话,无头无尾,若是不明就里之人听了,不免摸不着头脑。
但是归无咎却完全听懂了。
玉离子是通过化身与归无咎有过交手的;自然互知深浅。纵无有《三十六子图》,亦彼此心知根基登临绝顶,百尺竿头,又进一步。
林弋与玉离子照面,自然能够知晓归无咎道行境界,略胜于己。
但是——
林弋,是妖修出身。
所以,林弋纵然自知道术神通上较归无咎稍有不及,但是凭借妖修在元婴境上的本力优势,也足有一战之力。万一取胜,并非不可能。
就算获胜,如此胜绩,不过倚仗了一时之外力,于林弋自己而言,很难说有太高的价值。但是对于归无咎运势的打击,却是实实在在的;胜败昭然,没有道理可讲;如此,可谓损人而不利己。得利者,只会是与归无咎处于同一层次的其他对手,如玉离子,御孤乘。
然而……
谁又能抗拒与归无咎一战、甚至战而胜之的诱惑呢?
归无咎虽明了其意,但心意如铁,并未有所动摇。只淡然道:“出手吧。”
林弋目光向远方瞥了一眼,沉声道:“那就各使压箱底的手段……虚招试探,大可省却。”
话音方落,此言真意,他已亲自践行了。
随着林弋右臂一抬。其身躯明华隐隐,若至尊宝相;彩霞千道,映彻万方!
祥和妙意,上善之境,周流无止。
归无咎心中一个恍惚,已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常言道,如归无咎、轩辕怀、秦梦霖这般人物,隐然有气运加身,大势在我。
但是所谓“气运”,到底是虚玄而不可捉摸,并非如元光、丹煞、法力一般有形可见之物。
可是林弋所动用之法门,竟使得自身之“气运”强烈到了极点,俨然混同实质,成了有形之象!其嘉祥之身,灾劫远避,厄运不临。与其斗战,除非与绝对的实力优势将其斗倒,否则若是拖延至不确定的长久争衡,天下间无一人是其对手!
如此手段,归无咎终也猜出了“林弋”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