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包的是饺子,将士一起,围着,特别欢腾的吃韭菜馅儿的大饺子,心里暖洋洋的,尧将凝望着曼音的侧颜,心想,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元宵夜的大街夜晚,灯火通明,长街如虹,虽有冬日的寒冷却抵不住行人的如火热情,各类商铺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远远看去,如盏盏琉璃悬浮在空中,繁星如海。
街上各小摊贩卖着种类繁多的零嘴吃食,最多的,当然还是汤圆,曼音和尧将各要了一碗芝麻馅的汤圆,轻咬一口,酥软香甜,回味无穷,店主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脸上洋溢着喜悦,抽出空闲忍不住赞道:“多亏尧将体恤百姓,我们才有这般生活。”
曼音端着碗,斜睨尧将,偷偷笑了,尧将不紧不慢咽了口汤,轻轻敲了敲曼音脑袋:“还不吃”
曼音缩回脑袋,冲他调皮咧嘴笑,大口吃起汤圆来,前方有舞龙舞狮的,在长街一路表演,曼音拉着尧将衣袖挤进人群围观,舞龙似蛟龙出海,展现出灵活身姿,又似腾云驾雾,气势十足,点燃观众热情,一时好评如潮,掌声沸腾。
曼音兴奋看完舞龙,又奔去猜灯谜大会,那一盏盏花灯连缀绵远,五彩缤纷,千姿百态,装饰着夜空,如一条闪着红光的瀑布倾斜而下,望不见底。灯谜会上围了很多人,绞尽脑汁地去猜花灯上的谜底,尧将驻足在一个花灯前,上面用毛笔写着蜜饯黄连,尧将思索半晌,毫无头绪,曼音咬着牙,蜜饯和黄连,一个甘一个苦,曼音眼前一亮,大声道:“同甘共苦对不对”
主办人笑了:“这位小姐猜对了,一会儿我们有礼物相送。”曼音高兴地拉着尧将大叫,方信尧有些无奈看着曼音,瞧着众人皆高兴看着他们,亦笑了。周围有人念了一个:“逆水划船”方信尧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进则退。”
“轰”众人大笑,曼音笑的差点岔气,挽着尧将笑的前俯后仰,方信尧故意绷着脸,一脸愤慨地看着曼音,语气故作平静:“笑够了没有”看回去不好好收拾她。曼音弯着腰,只觉得尧将这个样子太可爱了。
众人揭了谜底:力争上游。方信尧嘴角微动,忍不住逸出一丝笑意,果然是他文化不够呐。
“除夕守岁守钟声”曼音和尧将对视犯了难,众人也思索着,一个,两个都不对,良久,有人开口:“年终盘点。”围观的人鼓掌喝彩,尧将跟着鼓掌,发自内心承认确实有难度。
曼音想,再来一个自己猜得出的,让尧将好好崇拜自己,可当看了谜面,又犯了难:“.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何处无佛”
曼音看看尧将,又看看众人,彻底难住了,主办人在台上宣布说这是本年的压轴谜语,猜对的人有大礼相送,众人窃窃私语,又都一无头绪,尧将好似个闲散人,悠闲当个看客,他是费不了那个脑筋喽
曼音嘟嘴:“你倒是会享受。”方信尧一挑眉,一副我就这样的表情,没把曼音气出内伤,最后无人猜出,主办方揭开谜底,原来是“南水无鱼,无山无石,陀树无枝,阿人无父,弥女无夫,佛城无市,南无阿弥陀佛。”
众人恍然大悟,曼音和尧将领了个香囊配饰的礼品退了出去,行人纷纷散去,曼音被拥挤的人潮推搡的东倒西歪,隐约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人群,和着河边稀稀疏疏的花灯光影重叠,虚幻相交。
不一会儿,人群渐散,再回首,身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尧将的踪迹,不远处人声喧闹,锣鼓声响鞭炮阵阵,可是隔她这样远,连如此热闹的景象都透不到她的心里去,只是无边无际的苍凉,心中从没有如此慌张,曼音惶急四下找寻尧将身影,可都没有他,曼音心中空落落的,环抱双臂分外冷清,这感觉像是小时候孤单单一个人,在春节如此热闹的大街上都感觉不到一点繁华与喜庆,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笑着闹着,可是她只有她,如此来来回回的人群是那么不真切,像是无数个轮回,由时空中呼啸而来又无声无息离去,景色依旧人已不同。
无意识回头,一个身影闯进视线,原来,尧将在前方不远处的小摊前买桂花糕,曼音笑出了泪,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想紧紧攥住再不要放开,曼音只是笑,渗出了泪模糊了视线却不舍得挪开眼半步。
长街尽头,背后的天空是漫天的烟花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他遥遥望着她,身后一片火树银花,绚丽至极,他手持一支桂花糕,斜斜靠定,玄青色湖给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而他对着她,笑容清雅。曼音一步步走近,尧将把买好的桂花糕塞到她手上,曼音侧着头,正对上他灼灼笑眼,曼音脑中浮现的便是当年读书时学的一首古老美好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曼音一字一句浅浅念出,只想念给最懂的人听,只想,让他懂。
以前只觉得词写的好,今日体验方知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怎样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万事万物,注入了感情便是活的灵魂,读起来唇齿含香,经久不散,多么美妙。
街上隐隐约约又多了不少人,曼音把头斜靠在尧将身上,嘴角浅浅扬起,方信尧回望了一下四周人群,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转瞬即逝,把曼音拉到内侧,小心地护着:“走在外面,小心又被人群冲散了。”
曼音紧紧攥着尧将宽厚温暖的大手:“知道啦。”
天际明月似乎暗淡下来,人群喧嚣声忽近忽远,听起来像携裹着风声不那么真实,方信尧紧了曼音的手:“我们回家。”边说着边加大步伐,挑着人多之地拉着曼音顺着人群走,曼音其实还没有玩尽兴,但依然顺从点点头听尧将的话。
方信尧不着痕迹飞快向后望了一眼,果然有一小拨便衣人紧紧在人群中跟随着他们的步伐,方信尧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头看了眼曼音再不迟疑,果断从怀里掏出手枪,“砰砰砰”指天连发几枪,人群一下子惊叫起来,被这不知名的枪声惊的魂飞魄散,哄乱四下逃跑,瞬间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曼音一下子呆立当场,只呆呆仰头看着他,看尧将朝天发枪,硝火四散,动弹不得。
混乱不堪的浩浩人群阻挡了便衣人的进攻,一队人被拥挤人群堵得进退不得,成功拖延了时间,只是眼见形势不妙,隔了人群掏枪回击,一时间枪花飞溅,行人急于逃命又逃不得,叫喊着扔下手中之物慌乱散开,拥堵的街道混乱不堪,一片枪战中,方信尧护着曼音借着重重人群掩护,不时瞄准攻击之人,枪法极准,一枪一个,速战速决。
枪声不断,一片混乱中,曼音的心一下子乱了,乱得厉害,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才作罢,一声枪响在她耳畔炸开穿透旁边店铺,发出刺耳声响,身边又有几个人惨叫着倒下,她想叫又不敢叫,捂紧了嘴看那人临死之前恐惧地睁大眼直直倒下,眼前是血腥的杀戮和暗红污涸的血水,可是她忍住巨大的恐惧,怕开口会分散尧将注意力。
方信尧紧紧搂住曼音,一手开枪一手捂嘴她的眼:“别怕。”耳畔子弹呼啸穿过,惊险万分,可曼音的世界就在那一瞬间静了下来,他不让她看这血腥混乱的一幕,沉寂的黑夜在眼底深不见底,心中升起的明亮从那时起却永不会熄灭。
军队听到骚动,大批紧急出动,沈副官侯昌信成功接应了尧将,方才方信尧主动出击朝天放枪就是为了掌握主动权,主动出击,而军队听到枪响一定前来应援。军队将袭击众人团团围住,方信尧将曼音打横抱起,丢给沈副官一句话:“伯安,接下来交给你了。”
“伯安明白。”
方信尧抱着曼音行走在夜空中,他低头问曼音:“怕吗”
曼音摇摇头,直视尧将漆黑明亮的双眸:“一开始有些怕,可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一晚,方信尧斜倚着床静静看着曼音恬静睡颜,腾出一只手轻轻给她盖好被子,那床临着窗边,可见满天繁星闪烁,一闪一闪,随她进入梦乡。
沈副官没审出什么音讯,尧将脸上隐有肃杀之气,全身散发着骇人气息,阴沉沉吓人,沈副官很少见这样的尧将,即使他跟了他近十年。
抓回来的犯人被全身捆绑打的遍体鳞伤,衣衫破裂染红一条条血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尧将军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是嗜血的赤红:“说,你们有何企图”方信尧双目燃烧喷薄着怒气,加大双手力度,捏紧犯人下巴,发出可怖的咯吱咯吱声,那人痛苦敛眉依旧不肯松口,尧将一脚将他踹的向后腾飞又重重落下,犯人闷哼倒地,口中吐出粘稠鲜血,痛苦不堪。
“审,继续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方信尧缓缓戴上黑皮手套,并不看地上的人一眼,毫不留情冷冷吩咐,一想到那晚他们竟然敢打曼音的主意,让她置于危险之地,他必不会轻饶了他们
曼音蹑手蹑脚立在门口,听的心惊肉跳,她还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一面,门吱呀一声开了,曼音心咚的重重一跳,方信尧见是曼音,缓和了冷峻面容,转身冷冷问守卫:“怎么把许小姐带到这里来了”
守卫低头连连认罪,曼音拉了拉尧将衣袖:“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执意要来的。”
“这里不适合你,以后不要来了。”
“嗯。”曼音听话点头,跟着方信尧往回走,一路上看着尧将背影并不敢主动开口讲话,无声沉默。
“怎么,你怕我”方信尧似乎觉察出来,停下脚步,略显疲惫目光在曼音脸上流连,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无端透出些萧索之意。
“没有。”曼音摇摇头,“只是,第一次见你打人,尧将也会打人吗,真恐怖。”想想刚才的情景,曼音确实有些不寒而栗。
方信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神色复杂望向远方,打人吗十几年来,他杀的人亦很多了吧,那样血腥肮脏的世界,到底不适合她纯净的心。
“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坏人。”曼音清亮的望向尧将解释,“而我心目中的尧将,从来不会做坏事,所以,我不怕。”
方信尧欣慰笑了,眼角几日未睡好的疲倦消失殆尽,揉揉曼音发丝将她拉扯入怀,他所做的一切,她以后都会懂,虽不是所有都是正义之举但都有理有义,无愧于己,无愧于心。
结果是审出来了,沈副官前来报告,说是乔广年,袁宝顺昔日余留的叛乱分子被扫地出门的愤恨之举,尧将了然,沈副官问:“尧将打算怎么处理”
方信尧淡淡抿唇,语气森冷:“及早处决了吧。”
“属下这就去办。”沈副官会意,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