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云凝神辨认,那道黑影确实是殷缎童无误了,因为怀中所抱之物为一张黑色古琴,与殷缎童所使兵器并无二别,但却没有见着柳淑晨的身影,想来定是被殷缎童藏在他处了。难以想象刚才那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琴音出自此人之手。
仅是几个跨步,殷缎童便追近了楚香齐十丈左右,眼见再差几步就要追上楚香齐了,人群响起一声娇喝:“妖魔莫狂,本姑娘倒要讨教你几招。”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自马背上飞掠而起,凌空掠出四丈远,与殷缎童相距不足五丈。显然论起轻功,还是这位年轻的女子略胜一筹。
魔人当着正派弟子的面行凶,足以令得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为之愤慨,那名女子后发先至,半空中双手掐了个法决,一道火球瞬间出现在身前,她喝了声“去!”火球随她的指引,迅速袭向殷缎童的后背。
殷缎童呱呱怪叫,却不与年轻女子正面对敌,在火球即将近身的瞬间,身形迅速拔高,火球失去了目标,撞向峭壁,“轰”的一声巨响,峭壁被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殷缎童速度不变,看准楚香齐两人逃跑的方向不停飞掠,打算杀了这两人再应付身后之敌。
眼见黑影两三步就要追上楚香齐两人,年轻女子怒喝一声,将背上长剑拔出灌入内劲,脱手激射而出,直刺黑影的后背。
殷缎童终于回身格挡,五指在怀中黑琴琴弦上挥舞,几道劲气随琴音飞出,猛然撞上袭击后背的长剑,身体停顿了下,又追着楚香齐去了。
只听“叮当”两声闷响,长剑落地,另外三道劲气速度不减,奔向柳淑晨的脑袋。
年轻女子抬手打出三道劲气,将迎面飞来的劲气一一击散,身形落地,拾起长剑,足尖在草地上轻点,身形再度掠起,落下时已是四丈开外,紧随其不断后追赶。
从年轻女子出手追击殷缎童到长剑被击落才短短几息时间,杵云打算助她一臂之力,刚刚跳下马鞍发足奔出几步,再凝神仔细辨认方向时,那几个猛人已经越过山谷的峭壁蹿入丛林,只留下不断摇曳的树冠和几颗落石。
“卧槽!”杵云傻眼了,停在谷口边抬头上望,失神良久才憋出一句粗口。老子肉眼凡胎一个,不说真元,连世俗的内力也无,光靠手脚,天黑了还不一定爬得上笼罩在云雾中的石壁。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这几个人了,于是只能走回那两匹马旁发呆。那名年轻女子也是骑马出行,杵云将她的马牵了过来,与自己那两匹马一起看着,省得到时候她回来寻不到马。不远处是一堆破碎的尸体,血腥味若隐若现,杵云晒然一笑,对着空气裂嘴道:“哥几个也算是狠人了,但去地府切莫逞强,毕竟这阳世间已经跟你们没半毛钱关系了,留着力气投个好人家吧!”
空气中卷起几阵旋风,刮过杵云的面前,他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
着急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看见那名年轻女子归来,之前围观的群众已经全部跑得没了影子。搭眼望了望西垂的日头,杵云想了想,折了根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在下杵云,先行前往萧石县城借宿,你的马我替你看护着,静候仙长手刃魔酋凯旋取马。
萧石县距离此地已经不远了,四五里地左右,停停走走一个时辰就能走到。
杵云瞧着龙飞凤舞的这一行大字,摸着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书法,比所谓的大师不知高明多少。
识海里,自从领悟了剑意,阿贱便一刻不停的将脑海中仿佛无穷无尽的灵魂之力转化为剑意,如果不是看见即将要与殷缎童战斗,需要他帮忙演算,他才懒得过问身外之事。地上那行字着实丑得不行,不禁鄙夷道:“人的脸皮要厚到何种地步,才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来!不学无术到了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
杵云把年轻女子那匹马的缰绳系在自己所骑之马的马鞍上,撇了眼识海里阿贱嘚瑟的模样,冷笑道:“老子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老子书法烂就是你的书法烂,为了打击本尊,故作姿态品头论足,无聊到了你这种程度也算是醉了。”
话题毫无营养,阿贱果断转移,问道:“不知老头说的那种修炼方式靠不靠谱?这几天怎么都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一般来说,高级货特别难入门,炼吧,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有炼成的那天。”
杵云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两匹马,背着夕阳缓缓前行。
萧石县是个大县,约莫万户人家,地处交通要道,商业发达。阿贱小时候在这附近生活过一段时间,要饭的日子不堪回首,与狗挣食,饿急了甚至敢狼口夺食,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渭阳河宽两百丈余,河上千帆驶过,来来往往如九天星辰跃于画上。夕阳斜下,河面波光粼粼。
过了渭阳河就是萧石县县城了,远远的能看到高大的城墙。
杵云站在渡口边,神情萧瑟。不是近乡情怯,而是感慨时过境迁,如今小爷也是怀揣巨款的贵人了,装起逼来也有底气了不是?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的日子不再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