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听着女队长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在地下室里一阵回响,声音逐渐地远去,直至四周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外面的老鼠又开始猖狂了起来,它们尖叫着追咬着,仿佛在给她来个下马威。1104的眼前一片漆黑,恐惧的阴影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她死死地闭着眼睛,埋头在自己的膝盖上。她不敢打开窗口,也不敢睁开眼睛,她知道这狭小的空间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的蟑螂。果然,没过一会,她就听见一些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四周窸窸窣窣起来,慢慢的那些东西开始往自己的身上爬动着。本来就湿热的天气,再加上不能动弹的缩在狭小的空间里,1104只觉得浑身上下开始大汗淋漓。一粒粒的汗珠从额头上、身体上滚落,这更让她感觉身上有无数只的蟑螂在爬动。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用力的呼吸会把虫子吸入肺部里去。可是她越是不动,那些蟑螂就越猖狂,有几只已经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面,没头没脑的一阵乱爬,甚至还有几只朝上往她的脸爬了过来。那种痒痒的感觉,和刚才监狱长用舌头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一样恶心。她的浑身上下铺满了鸡皮疙瘩,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心脏撞动胸腔“咚咚咚”的一阵乱跳。在今天的连番惊吓下,她终于支撑不住昏阙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1104才从昏昏沉沉中苏醒了过来,醒来感觉遍体都有蟑螂在爬动。她终于忍不住尖声喊叫了起来,同时两只手一阵乱拍乱打,慌乱中,她的脑袋在墙壁上撞出了好几个包。也不知被她一下子拍死了多少只蟑螂?她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黏糊糊的一片。屁股底下也是湿乎乎热乎乎的一滩,一股尿味吸入鼻中,她的哭叫更加大声了,直把嗓子都叫沙哑了,才渐渐停止了下来。在这个黑漆漆的地下室的小黑屋里,她就是喊破了嗓门也没有人听得见。
她慢慢睁开双眼,要不是小铁皮盖的边缘透进来一些光亮,这个小黑屋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把巴掌大的铁皮盖翻起来,一道明亮的光线立即投射进来,刺痛了她的眼睛,眼前顿时一片白蒙蒙的,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连忙放下盖子,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设计者要加一个盖子了,那是因为烈日下,海面把光和热都反射上来,而犯人又身处阴暗的角落,眼睛很容易受到外面阳光的伤害。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最后到底禁不住窗口外面美丽风光的诱惑,她缓缓的、一点点的打开小铁皮盖。这次经过慢慢适应,她的眼睛不再刺痛得睁不开了。
底下的海潮一浪接一浪的汹涌着,像无数的人头朝前簇拥着,他们疯狂地叫着,向着魔鬼岛冲击而来,发出震天的呐喊。远处横跨在恶浪之上的是一架悬索钢桥,桥上每时每刻都有各式的汽车驶过,飞驰的轮胎碾压桥面的声音顺风传来。眼睛饱览了风光后,1104把鼻尖抵在小窗口上,她要让鼻子也感受一下海面自由的气息。
闻着闻着,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因为自由近在咫尺,就隔着一道墙。
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泪,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看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狭小空间。这里面狭小得就像一只铁箱子,刚好容一个人缩着坐在里面。箱子的四角挤满了蟑螂,因为害怕强烈的光线,它们一只只蠕动着相互堆叠在一起。1104鼓起勇气,一把一把的将它们抓起扔出窗口去。最后剩下的一只,她一直折腾到有人来巡逻了还没有抓到它。
“1104号你怎么样了?”狱警打开铁皮门问。
“我,我想上厕所。”1104祈求说。
“忍着吧。”狱警用手电照着她的脸说。
“可是,可是我快忍不住了。”1104轻声哭泣了起来。
“忍不住就拉裤子里。谁叫你咬我们监狱长的?”狱警的声调里带着调侃,“除非你求饶认错。”
1104不再说话了,咬牙憋住肠道的蠕动。她后悔早上没有早点起来去上一下大号,不然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
狱警见她咬牙不语,也不和她多说什么,锁上窗口转身就走。窗口盖下的时候,震起一阵铁锈灰尘,呛得1104一阵咳嗽。
1104咬牙死死地撑着,好不容易把便意忍住了,嘴里又口干舌燥起来。肚子也跟着“咕咕”直叫地抗议。被关小黑屋的人,第一天是连水也不给喝的,为的就是要消磨囚犯的意志,让你经受不起痛苦,只好求饶认错。她用手揉着腹部,默默安慰自己说:“这有什么呀!想当初比这艰苦的环境我都挺过来了,我不怕!我不饿!我不渴!我还很饱······”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又开始找那只狡猾的蟑螂。她想可能它藏在自己的身后,因为不能转身,她只好用手肘、用后脑勺往后撞击,撞得“嘭嘭”直响,希望能以此把它吓得跑出来。但是折腾了半天,都不见它的踪影。于是心想:“可能是刚才狱警开门的时候,它趁机逃了出去。这下好了,我可以安心睡一个午觉了。”她安慰完自己,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在小黑屋呆久了后,她想到了一个缓解害怕的方法,那就是如果害怕就打开窗口,看外面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风景,想象自己就站在外面。
晚饭的时候依然没有人下来送饭,不过她似乎不再那么的饥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她倒无所谓,只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坐得屁股都生疼。腿脚还相对好受一些,可以稍微的伸缩一点,但是时间长了浑身每一个部位都开始不舒服起来。以前在上面牢房的时候,对她来说外面宽阔的世界就是自由;现在对她来说自由就是能够站起来,伸伸脖子和四肢。
“但我决不能对监狱长屈服!”她咬咬牙,坐累了就稍微扭转一点身子。她身上的衣服湿一阵、干一阵,为了保持体力,她睡了醒、醒了睡。
直到实在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周遭一片漆黑,打开窗口也没用,黑暗迷惑了她的视觉,也使她产生了幻觉,感觉周围的空间无限扩大了起来,仿佛无边无际。她就像一只小小的乌贼,被周围浓墨熏染的海水包围住了。看不到外面半点光线,恐惧再次袭来,她连忙朝窗口外看去,天上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连海浪也平缓了下来。还好,远处的城市彻夜不眠,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黑色的海面,随着水波的荡漾分散开,扭曲成彩色的斑斑点点。
天上的星辰星星点点,1104看着看着再次睡了过去,她的脸颊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