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阿爷虽然一直闭着眼假寐,但耳朵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薛氏叫嚷过些什么,他都听进去了。这到头来被自己儿媳妇鞭挞不好,心里头受的伤远比旁人的更浓重些。
待到外头彻底安静,并且好一会儿也没有了声响后,齐家阿爷才闭着眼叹了一道气。“薛氏的性子大不如从前了。”
齐洛蔺听了他的话,微微露出抹苦笑,也没接他的话。如今这局面说到底,问题还都是在自己身上。
齐洛蔺与薛氏母女缘不好也是因为自己太过执念上一世的母亲,所以在对待薛氏时,总是难以接受薛氏是自己母亲的事儿。久而久之薛氏也感受到齐洛蔺的不亲,加之大姑娘顺听她,自然就更加疼大姑娘了。
齐家阿爷因早早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都礼让周全着自己,这点齐洛蔺清楚明白,又一直坦然受着齐家阿爷待她的好,不曾顾全过薛氏的想法。不说薛氏,换了谁来都会心里有怨言的,这件事,确实是齐洛蔺做错了。
齐家阿爷等了会儿也没等来齐洛蔺的回应,又固执着喊了声:“随她去吧,过两天就回来了。”
齐洛蔺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在齐家阿爷屋里静坐了一会儿,思绪随意飘来荡去,不知怎得就想起了萧承羡的眼神,以及后日回京的话来。
齐之礼将李舒念送回李府门口就回来了,到了家里见着一派静谧不由得大为奇怪,在喊了薛氏没有得到响应,也是齐家阿爷出声告诉了他家里出的事情。
齐之礼听说薛氏带着齐洛晴离家出走后,瞬时就呆了。看着自己父亲也是脸色不佳,倒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头也有些发急。母女俩这一走,能走到哪里去
齐洛蔺看齐之礼眉里的担心藏不住,只能拿话宽慰他:“父亲不用急,许世叔应是跟着母亲去了的,指不定待会能将母亲劝回来。”
齐之礼听说许清渠跟着薛氏,心里稍稍定了些,但还是有些担忧散不去。
看他这样,齐洛蔺不再多说其他,只劝他先回去坐坐休息一下。至于许清渠跟着薛氏一道走的话,其实不过是她的猜测。因听之前许清渠有与许清渠说过话,后来薛氏走后许清渠也不见了,故而她想许清渠应该是不放心跟着薛氏走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家中没人做饭眼见得饿着家中两位长辈,齐洛蔺只能硬着头皮去灶房弄些饭食。
生炊做饭的事情齐洛蔺并不擅长也做不好,但简单的弄些面条这类的还能下的去手,所以今天的晚膳就是碗简单的清汤挂面。
才将面端上桌喊家里两位爷吃饭,许清渠正好回来了。齐洛蔺一见他就问他:“母亲和姐姐去哪儿了”
许清渠看她聪明的猜中了自己跟着薛氏出去,便也不瞒,“一路跟着他们去镇上,见她们在镇上的福来客栈投了宿。”
“哦,那就好。”齐洛蔺点点头。“世叔先吃饭吧,我去唤父亲和阿爷。”
许清渠这来去早就饿了,也不跟她多客气。
等齐洛蔺将齐家两位请出来吃饭,许清渠早消化了大半碗,见了两位许清渠自然也不等他们问就将薛氏的去处说了。
齐家阿爷听过后也不表示什么,齐之礼却询问他,“吃过我就去镇上接她们娘俩,回来给父亲赔个不是。”
齐家阿爷不说话,似还有些气难消。
齐之礼无奈着瞧瞧齐洛蔺又看看许清渠,许清渠接了他求递来的眼神,也有意相帮,替齐之礼说了句,“是该去接嫂夫人回来的,虽然住在客栈里了,可到底不是家里,不安全。更何况还带着个大姑娘呢。我看之礼大哥该去接。”
齐家阿爷依旧不说话,但也没有说不让去。齐之礼看懂齐家阿爷的意思,忙是感激地冲许清渠点头道谢。
这吃完了饭就去往镇上去了。
用过晚膳后齐家阿爷就道乏了,径自回屋去休息。齐洛蔺收拾完碗盘出来就见许清渠一人坐在檐下吹风。
忍不住出声问他,“夜里风凉,世叔还呆在外头做什么”
许清渠再看一眼天上的下弦月,收回了视线转头冲着齐洛蔺露齿一笑,“这月亮清冷的真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赏月赏圆,叹月叹缺,齐洛蔺对月亮并不感兴趣。看他兴致好,便就不多说了,抬了脚步往自己屋子方向走。
许清渠见她竟也不再多说几句,忍不住出声:“你母亲和姐姐都不喜你,如今更是有些厌恨你了。以后的日子你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齐洛蔺停住步子,看许清渠的话里似乎是在替自己着想,对他“嗯”了声。这个她早已经想到了。
“你不难受”许清渠试探着问她。
齐洛蔺想想他的问题,摇摇头。本就没将薛氏当真的母亲看待,薛氏再如何对她,也伤不到她心里去,哪里能难受的起来。
“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些事,怨怪也是应该的。”今后想法子补全就是了。
如果齐洛蔺说难受,许清渠也是能理解的。可现下看她样子,许清渠还真是说不清的感觉,脑子还未理清楚,口里已经快一步吐了话,“要不你就随着我去京上吧。”
话说出来,齐洛蔺一愣,许清渠却觉得自己说的真是个好主意,忙又修饰了说辞,“你瞧瞧你若还住在家里,你母亲定然不喜,姐妹间也有罅隙。倒不如随世叔去京里生活段时间再回来,到时候你们隔的远了,罅隙自然就少了,以后你再回来指不定还亲厚呢。”再有就是他还担心李舒念那缺心眼的会一直纠缠着齐洛蔺,李家在这里有些势,可齐家只是小户,到时候要用起手段来,齐家保不齐也抵抗不住。
再者就是齐洛蔺的婚事了,许清渠怎么都觉得让齐洛蔺嫁在本地是糟蹋了她。这样好的小姑娘,合该配个优秀子弟。京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子弟,总能找着适合齐洛蔺的。许清渠越想越觉得此法妥当。
齐洛蔺被他的话一说,心里有根弦也突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