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乐不可支,“算,当然算,再接再厉。你可要抓紧,不要等人家结婚了,再江心补漏可就晚喽!”
亓皝郑重点头。
这天,天青日丽,草木葱茏,鸢飞于天,鱼跃于渊,整个保护区呈现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然而这和谐的乐章却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
他们保护区来了不速之客,一行三人,乘着保护站的顺风车来的。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几岁的妇人,衣着寻常,不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样子。岁月涤荡遮不住她曾经美貌的容颜,如今用风韵犹存并不过分。她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女孩和妇人眉眼轮廓有相同之处,只是风格气质迥异。
那女孩长得很美。她的美和米芃芃不同。她的美是肆意无忌、铺天盖地、光芒四射的。身体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曲线玲珑。最要命的是,她穿着黑色短款吊带背心,粉红短裤,这点布头,只遮住身体十分之一的部分,暴露在外的肌肤白花花耀眼。陶明都不敢直视,眼睛飘忽看向别处。她十指纤细,指甲涂得五颜六色的。
同来的男孩,头发染成金黄的颜色,头顶的头发叫嚣地直立着。穿得那叫个混搭,什么都敢往身上招呼,正常人恐怕是不敢那样穿的。他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嘴里嚼着什么,身体好似患了多动症,一刻也不消停。
没有人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来找谁。
米芃芃请他们坐下,猜想可能是亓皝的家人。
“你是芃芃吧?”那妇人看着米芃芃,上下打量她。
“是,您是……?”米芃芃疑惑。
“我……”对方还没回答,此时老米走进了屋子,看到那妇人,吃了一惊般,“嫂子?”
“吉生。”老米的大号米吉生,人们叫他老米,很少有人叫他的大名,看来这是一位故人,不光认识老米,还记得米芃芃。
米芃芃突然后退了一步,亓皝最先注意到,米芃芃脸忽然变了色。
“吉生,这是芃芃吧?都长这么大了!”妇人看起来很和善。
“是,芃芃,她是……她是你妈妈。”老米看起来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相反冷若冰霜。
米芃芃嘴张了张,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惶恐、拘谨、害怕、陌生、紧张、怨愤……这个女人,那么遥远,遥远得永远只是个背影。小时候,她曾无数次梦想着妈妈会回来看自己,哪怕就一次!可是,一次都没有,她一次次抱着希望,一次次失望。她渐渐长大,已经不再会为想念妈妈而流泪,妈妈变成了一个名词,只是存在于字典里。她已经不抱有见到妈妈这样的奢望。现在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击打得她的心脏踉踉跄跄,无处安放。
米芃芃呆呆立着,显得冷淡疏远。那妇人也不在意,撇开米芃芃,转身对老米介绍,“吉生,这是我女儿。”又指指那另类得好似来自外形球的男孩,“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我的外甥。”
晚上,这一行三人就住宿在站里。总共五个房间,还剩一间闲置的,米芃芃寒着脸收拾出来,那母女俩睡在里面,同来的男孩,只好跟老米挤一个房间了。
米芃芃还不满一岁,她妈就抛下她,远嫁他乡。听陈婆婆讲,她妈妈再嫁后过得也不称心,又生了一个女儿,男方家里盼望有个男孩,可是生了一个女孩后,她的肚子再也没了动静,所以没少遭男方家人的白眼,看尽了脸色。男人倒是个老实疙瘩,没给过她气受,但也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如今突然现身,还带着她后来生的女儿,不知道有何目的。是来看看芃芃么?还是良心忽然发现,母爱突发?米芃芃坐在外面那张小木凳上,痴痴呆呆。
亓皝走到她身边,坐在另一只木凳上,拿起他的洞箫,悠长的声音又响起,米芃芃顿觉凄凉,眼泪簌簌而下。
亓皝并不多言,依旧在她身边吹奏着。
听到箫声,那个女孩从楼上走下来。此刻她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浓妆,青春靓丽的容颜没了脂粉地遮盖,越发水灵、美艳。不同于米芃芃含蓄婉约,她的美肆意张扬,美得让人心动。
她应该算是米芃芃的妹妹了。她似乎很大方,朝米芃芃点头一笑,“我叫陈圆圆,是不是该称呼你姐姐?”米芃芃不置可否,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吴三桂的爱妾,那个美貌绝伦,风华绝代的明末清初女子?眼前人生得也是美艳无比,似乎也对得住这个名字。
陈圆圆跟米芃芃打完招呼,就不再理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她把目光聚焦亓皝,亓皝却并未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依然自顾自吹着他的萧。亓皝大理石般坚毅流畅的面部线条,就像时光用它的妙手,一笔笔描画出来,那种内力和气场,恍若不是人间的男子。陈圆圆花痴般,呆立在那里,一曲吹罢,亓皝收起洞箫,起身欲走。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萧么?”陈圆圆右手岔开,松松斜斜支于胯部,露出她洁白无瑕的小腹肌肉,下身只穿了仅到大腿根部的短裤,修长白嫩的双腿,白晃晃地似要闪瞎人的眼睛。
“不可以!”亓皝毫不客气地拒绝,走到楼梯口,顿住身形,却没有转回身来,“赤身裸体,有伤风化,而且招惹小虫蚊蚋,这里的蚊子很厉害的。”说完上楼去了,留给陈圆圆一个决绝的背影。
楼上突然爆出一声闷笑,是陶明,他已经观戏多时,早已忍耐不住。
陈圆圆遭遇如此冷遇,忿忿的一扭扭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