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聵</span>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瘟疫船渐渐变大,轮廓也愈发清晰。
“快点,傻瓜们,”士官嘟囔着。
“行动起来。别再敲那该死的钟了,孩子。我想他们已经听见了。”
尖利哨音突然在港口回荡起来。
没过多久,鼓点声也随之响起,那是港口卫队的白天的集合令,晚上还会有明亮的灯光配合。哨塔里陡然闪现出一队队卫兵,士官可以看到很多人手沿着码头区奔忙。
“哦,现在咱们可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他嘟囔道。
更多铙钹声自东北方传来,那些是坐落在一些坐落在岸边鳞次栉比的小岗楼,它们正好可以俯瞰旧港,也就是埃赛勒姆城以法律和习俗规定的瘟疫船停泊位的监视岗哨。
每个小岗楼上虽说没有安置火炮,但是至少都配备了投石机,可以将五十磅重的石块或是火油扔过海面。瘟疫船停泊地在岸边向南一百五十码的地方,下面是六十寻深的海水,十几架投石机就足够可以在几分钟内将任何浮在水面的东西轰沉或是烧毁。
工厂区港口以西的一座军港也行动起来,水闸大门打开,一艘军用船从中划出。
这种高速小型巡逻艇因为两侧船桨滑动起来如羽翼扑扇,所以也被称作“海鸥”。每艘海鸥的两侧均有二十支桨,由八十名水手划动。它的甲板上载有四十剑士,四十火枪兵和一对叫做“毒蝎”的大型重弩和轻型火炮若干。
“海鸥”上没有货舱,只有一根桅杆,船帆还被卷了起来。它只有一项功用,就是迅速靠近对埃赛勒姆城造成威胁的船只;如果警告没有奏效,便杀光船上的每个人。那些武装人员都配备了十分利于接舷战的鸭嘴型火枪。
又有几艘小艇在工厂区的港口出发,船首挂着深蓝色的三角旗,船上载有领航员和港务人员。
在绵长防波堤的另一端,“海鸥”正逐渐加速。一排排姿态优雅的船桨扎进黑色水面,划出道道白沫。战舰拖出一道泛起波纹的尾流,鼓点在海面回荡,其间还夹杂着呼喊喝令的声音。
“近了,近了,”港务小艇上的警官低声说道,他也不希望靠近瘟疫船“马上就要靠近了。这艘可怜虫开得不太利索,可能需要在船头来上一石头才能让她慢下来。”
在瘟疫船翻腾鼓动的白帆上,可以看到几个小黑影正在移动——但似乎由于水手数目太少,很难正常操帆——不过,这艘船滑入旧港时,的确显露出减速的迹象。尽管动作拖沓笨拙,它的上桅帆还是被拉起,其余船帆也被扯紧,以卸掉风力。它们慢慢变得松弛,随着滑轮的吱嘎声和模糊的号令声,最终被拉向帆桁。
“哦,那艘船的线条很漂亮,”警官思忖道,“线条是真的很漂亮。”
“不是大型横帆船。”那人旁边的一个副手接茬说。“看起来像是君临城那边制造的那种平甲板船。我想人们称之为高速轻帆船。”
瘟疫船通体涂着黑漆,从首到尾装饰女巫木雕刻,倒是没有见到任何武器。
“疯狂的商人,就连他们的船都得漆成黑色,以防止在晚上被海盗盯上。但她看起来真棒,我打赌能跑得飞快。这次可真是倒了大霉啊,现在她至少要在隔离区困上几个星期,那些可怜虫能活下来就算走运了。”
那艘“海鸥”的船桨重重击打水面。借着船上旗手打出的旗语,港务船上的人已经看到毒蝎已经装好弹药,炮手也都也各就各位。火枪手站在高台上,武器在手,随时准备射击。
几分钟后,黑船漂到距离岸边四百码的位置,“海鸥”靠了上去。一名军官大步走到海鸥狭长的船首,拿起一个喇叭筒罩在嘴前。
“报上船名。”
“进取号,隶属拉姆齐岚枫城。”回话声说。
“上次靠港地?”
“塔普特北边的舒沃茨!”
“妙极了,”港务船上的警官听到了答话,不由得嘟囔道,“这些可怜虫什么病都可能有。”
“船上装了什么货物?”海鸥上的军官问。
“只有随船补给品。”
“船上人员?”
“六十八人!已经死了二十个。”
“这么说,你们打起的瘟疫烟号是真的了?”
“是的,请你们发发慈悲。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病人高烧不退。船长已经死了,医师昨天也死了。我们需要帮助。”
“你们可以在瘟疫停泊区下锚,”埃赛勒姆的军官喊道,“你们不得进入离岸一百五十码的区域,不然会被击沉。你们放下的任何小艇也会被击沉或烧毁。所有试图游上岸的人都将被射杀——如果他能躲过鲨鱼的话。”
“求您了,给我们找个医师来。”
“你们不得将尸体扔下海,”军官没有搭理这个要求,而是继续说,“你们必须把他们留在船上。任何从你们的船运上岸的包裹或物品,都会不加检查直接烧掉。任何企图运送物品的行为都将招致焚毁或击沉。你听明白了吗?”
“是的,但是,求您了,您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会有人来判断如何给你们提供帮助,我们会用绳索为你们提供清水和慈善物资——这些绳子将由船只从岸上送出,如有必要将在使用后切断。”
“还有别的吗?”
“你们不能靠近我们的海岸,否则将被视作入侵。但你们可以随时掉头离港……”
几分钟后,体态修长的黑船停在瘟疫停泊区。她的船帆已被卷好,黄色烟气也渐渐消失,进取号随着波涛轻柔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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