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乡村少年(2/2)
作者:宅猪

    许应点头,感慨道∶“这位女剑仙的剑术,真是非凡。我若是学她的剑术,便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得更远。”

    时雨晴哑他一口,道∶“她是我剑门第六代祖师,当年是飞升仙界的存在,自然非凡。历代掌门用来防身的皓月轮,便是她所传下来的。”

    许应看向剩下那两块石壁,目光闪动,道∶"这两块石壁还在女剑仙之后,记载的剑术,又是谁人所留?""下面石壁,便是初代祖师的剑诀。"

    时雨晴道,“初代祖师的剑诀需要配合仙剑思无邪,才能发挥到极致。修炼他的剑诀,需要做到创心通明无滞无碍,不滞于物,不滞于情。"她摇了摇头,道∶"想学会初代祖师的剑诀,实在太难了。我去过那里,只看了一眼,便头晕眼花,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于是知难而退。”许应询问道"最后一面石壁呢""最后一面石壁,是我剑门的源头,剑仙道书。"

    时雨晴道,“初代祖师也是有传承的,他的传承便来自于剑仙绝壁上的剑仙道书。这道书是刻在石壁上的,初代祖师当年本是一个普通人,无意中来到此处,看到绝壁上有剑痕,刻绘鸟篆虫文,心神大震,于是在绝壁下住下。他一住便是数十年,从少年变成不修边幅的疯汉。”待到少年祖师出山时,便已经是独步天下的剑仙。

    他从剑仙道书中领悟出无上剑道,一切道法神通,不学自悟,一悟百悟,终于开宗立派,在此地创立蜀山剑门他推延天劫,留守凡间,广收门徒,传承自己的感悟,直到后继有人,这才举霞飞升,破天劫而去。而剑仙道书,就是剑仙绝壁的最后一环。

    “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学到剑仙道书,走到我们这一步,已经绝无仅有。”时雨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抚着胸口,胸中还有些难过,定了定神,道,“阿应师叔,这次虽是我与你较量,但其实我在斗剑的过程中想通了,认同你的看法。”许应鬼使神差绕过初代祖师的石壁,径自向最后那块石壁走去。

    时雨晴道∶"我觉得,让剑门的弟子进入这条绝壁,选择几门剑法修行,有能力的,自然会走出自己的道路,没有能力的,也能传承前辈的绝学。”

    她欣喜道∶"我原本觉得自己独守剑门,不知该如何壮大剑门,听你一席话,终于有了希望。阿应师叔莫非是历代祖师派来助我的阿应师叔”

    时雨晴脸色顿变,只见许应已经来到最后那块石壁前,正打量石壁上的剑仙道书,连忙道∶“阿应师叔,不可看啊”

    她急忙上前,飞速道∶"剑仙道书是仙道所书,每一个文字都蕴藏着剑仙千锤百炼的剑道,是仙级别的剑道!非无上资质之人,非有剑仙造诣之人,不可研读!"她冲到石壁前,不敢抬手去看石壁上的文字。

    因为在蜀山剑门的记载中,曾经有许许多多痴迷于剑道的剑门弟子、长老,来到这面石壁前,研读石壁上的鸟篆虫文。

    然而他们研究破译,每到有所领悟之时,往往会突然剑气破体而王!

    最可怕的一次,是剑门的第十七代掌门,自恃天资过人,是举世少有的剑道天才,也来到石壁下参悟,试图解开剑仙道书的奥秘。

    这位掌门在参悟的第五年,突然一日肉身分解,血肉化作一道道血肉之剑,四面八方刺出,骨骼化作剑骨心肝脾肺肾皆是千疮百孔甚至连其元神,也分解成一道道剑气虹光,形神俱灭。

    那日,血肉之剑将剑门一座座山峰刺穿,剑气虹光挂在长空,数十年不散!

    时雨晴正欲拉走许应,突然许应轻咦一声,道∶"雨晴,石壁上的剑术,好像并不那么难学,很有大道至简的风采呢。”

    时雨晴心神大震,想要回头去看石壁上的剑仙道书,又不敢去看。

    许应道∶“书写剑仙道书的人,用仙道符文载道,初代祖师想来是破译仙道符文,以此领悟出非凡的剑法。我也可以破译符文,或许我可以将这门剑仙道书简化一下。”

    他兴致勃勃,说做便做,立刻回去寻找正在勤学苦练的蚯七,找来笔墨纸砚,道∶"大约六七日,我便能将剑仙道书破译出来交给你。你学会剑仙道书,光复振兴剑门,应该不难。

    许应提笔便写,道∶“这套剑法,名叫剑道归真诀,总共就四个字。初代祖师想来在”剑道真'三个字上收获最多,但"归"字蕴藏的剑道他便没有多少领会,以至于他的剑法很难懂。"时雨晴来到他的身边,为他研墨,低头看去,只见许应书写的是一片剑道真诀,不但是一片剑诀,还是一片修炼功法,从采气炼气开始!

    时雨晴神情恍忽,看了看许应,又抬头看了看她先前不敢去看的剑仙道书,对照许应书写的经文,剑仙道书的那一道道如剑气捭阖的笔画,渐渐可以理解了。"阿应师叔,你应该是一个傩师罢"时雨晴轻声道,“你不用否认,你故意传我那些傩法,每一门都极为上乘,只有洞天运转法门,而无其他复杂心法。这是傩师中的大宗师,才能做到的事情。”许应没有说话,继续奋笔疾书。

    时雨晴道∶"你既然是傩师,为何还要帮我?当今时代,傩师炼气士之间,必有争斗,而且将会愈演愈烈。你帮助我重建剑门,不是背叛傩师吗”

    许应写着写着,停下手中的笔,怔怔出神,过了片刻,方才道∶"我有记忆的时候起,便在永州零陵左边的一个小村庄里生活,那个村庄名叫蒋家田。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官,名叫周阳。周阳的父亲名叫周一航,是周阳前面的县官。”时雨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零陵县的县官,再往上追朔两代人,还是姓周。不但零陵县,甚至宁远、东安、新宁、祁阳这些县的县官,都姓周。后来我去永州,才知道永州的刺史也姓周,叫周衡。周衡的父亲,也是永州刺史。”

    许应面色平静,道,“再后来,我接触到周家,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傩师大世家。他们掌握傩法傩术,掌握权力,掌握财富。任何有才能的人,不投靠周家,便无从学习傩法傩法,便无从出人头地。周家覆灭后,我去了神都,见到了那里遍地都是像周家一样的世家门阀。他们把持权力和力量,掌握财富和土地,贪婪,不容弱小者崛起。我知道,这是错的。”

    他低头继续书写,道∶“可我改变不了。也不知如何改变。但是当我接触到你们这些炼气士门派后,我发现你们是从凡人中选拔那些有资质的人,让他们进入山门求学,给他们以前程。我就在想。”

    他笑了笑∶"我这样小村庄出来的人,投靠周家,最多做个小小的傩师,不知何时就被献祭了,朝不保夕。但我若是拜入你们这些门派之中,或许就会改变命运,成为一代宗师。”时雨晴等他说完,道“可是,你已经是一代宗师了。”

    许应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但是,那些小村庄里还有无数个我啊,他们没有呢。"这一刻,时雨晴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睛里,有一种特别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