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咱的鱼鳔,咱一生中最美味的食物
虽然,你依旧那样腥臭逼人,没有鼻炎的正常人谁个不捂了鼻子远远躲开;
虽然,咱日也盼,夜也盼,渴盼等待了那么久,咱连品尝第二口的勇气都不再有;
虽然,你是咱为人以来最失误的决定,要是有可能,咱宁愿时光可以倒流
可惜,我还是要和你珍重地道别ae,咱的挚爱ae,咱的美食别ae,咱的幸福
“要不,我叫人去宫外给你再找找,兴许今温度高,没准儿源河开动了。要是咱运气好,说不定真能找几条上好的大鲤鱼,吃鱼鳔啊,大鲤鱼最好了,刺少味道还鲜”咱的固执,使得咱娘的眉头都皱得能叫农夫撒种子插秧了。
“不”咱娘的话音还未落地,咱几乎一个鱼跃就从被窝里蹿跳了起来,完全不顾及外面冰冻的空气,厉言厉声又是恶狠狠地制止了咱娘往下继续要进行的话语。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鱼鳔吗今儿个上冻小,想必鱼鳔还是能够找来的。”咱的剧烈反应,轮到咱娘惊诧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真比大白天的时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高高兴兴走着的时候,偏偏被黑白无常抓着问路,“喂,我说你认识某某吗都说他家就住在这附近,我们就是找不到他家的房子。要不,你给我们带路吧。做了这好事,将来你没的时候,我们来晚两个时辰就是了”
“不是,不是”话撂到外面了,咱才晓得咱今儿的转变太急切了,急切到忘了那次盛况空前的鱼鳔盛宴全是自己执导的闹剧都忘记了。可是,惊慌之下,咱真的找不到可以圆谎的最佳理由了。
“啊哦,鱼鳔吃多了啊,那咱就不吃了。那吃些什么好呢”咱娘比咱更懂得咱的心思似的,圆谎比咱圆得都到位,那深深的皱纹都赶上潺潺小溪了。
还能吃些什么,还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咱没有吃过咱北魏头顶上飞的,地面上跑的,河水里游的,但凡能够下肚的好东西,咱已经吃得还少吗,好像哪一样也不能够立即唤起咱麻溜起床,立刻吃饭的急切想法啊。
“我想想啊,容我想想啊”咱娘的气色虽然不大好,对咱的热爱却如同陈年的老窖了,越发密实实地慌。不等咱回答,又似乎自言自语起来,“宝贝啊,现在比不得往日啊,外面贼兵闹得挺乱的,好吃的东西不好找啊”
咱娘难得地在咱面前显露她的无能为力,抱着胳臂在咱的面前转了好几个有气无力的圆圈,额头的皱纹真的有十斤雪花膏怕是也抹不平了啊只有灵活转动的眼瞳仁,还在尽职尽责地向咱证实咱娘怎样地殚精竭虑着。
“啊呀,这阵子忙差点儿就把这大事给忘记了再过几天,不就是你的七岁生日了吗,”咱娘忽然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壳,弄得头顶的金钗都跟着叮叮叮抗议了,“我和你爹商议商议,好好给你庆个生日,你看怎样”
“好啊,好啊过生日好啊”咱兴奋得什么似的,连露在外面的脊梁板儿都忘记了,慌得一竿子丫鬟仆妇匆忙拿了锦缎被褥就把咱彻底包裹起来了。
“我的生日聚会一定要放在咱爹的议事大厅里办,还要把大厅里布置得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的,咱爹的御桌首先要撤了去,要摆多多的三屉桌。桌上要摆好多好多好吃的,炸糕、凤梨、饼干、糖块一样都不能少,改叫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能少”咱娘的生日允诺一下子就把咱的幸福小火苗旺旺地燃烧了起来,咱指手画脚地叫吩咐开了,好像这美好的生日聚会立刻就要成真了似的。
“啊哦,知道了,知道了你把胳臂放老实些,比比划划的咋穿衣服啊”咱娘真的没有咱想象中那样高兴,那笑意只从嘴角流星一样轻轻划过,就又隐没在愁容的深海里。
真是怪事咱娘这是怎么了,不得这样的吧,昨天儿的咱娘对咱好得那叫一个什么,只要咱要头上的星星,咱娘就是摘不下来,也要反反复复给咱解释:“宝贝儿,不是为娘不给摘星星,你自己瞅瞅啊,这星星挂在十八重天的最顶层,咱们啊,又处在最底层,想要登天呢,也没有登天的梯子,咱咋上去呢”
幸福依旧在咱的小脑壳里横冲直闯,咱甚至都忘了反驳咱娘对咱向来没有的虐待,咱还搁那里得啵得啵得:“记着啊,客人一定要给我叫齐了,特别是那个三表哥啊,记着”
说起这三表哥,比咱也大不了三两岁,经常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特别英俊的他总和咱搭档演爹和妈,演来演去的过程中,就有好事的小屁孩嚷嚷了,说咱和咱三表哥有夫妻相,长大了要一起睡觉的,要生好多好多的娃娃呢。
咱就涨红了脸,追着那坏小子满世界打,还巴巴齐齐骂:“你和你妈才睡一个被窝呢,你就是你妈和你二大爷生的”虽然,咱真的不明白,这大人怎么会睡了一次被窝之后,就有了小崽崽呢。咱娘和咱爹经常一起睡觉呢,怎么就只有咱一个崽崽呢
不过,咱满面通红地回到咱自己的闺房,等到所有伺候咱的侍女们全被咱不客气地轰出咱绣房的时候,咱对着咱的四叶八凤文镜仔细瞧了瞧
你别说咱和三表哥还真有许多分夫妻相咱的樱桃小口圆圆的,吞颗大点儿的樱桃都很有难度,咱表哥的嘴巴也圆圆的,虽然大些,不正好和咱的好好对接吗
咱的眉毛弯弯的,谁看了都说咱的眉毛像小船,谁不晓得像小船啊,你嘚瑟什么关键是,咱三表哥的眉毛也弯弯的,还是向上弯曲的,不也是个弯弯的小船吗。那小船和这小船环环相扣,不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吗
还有,还有咱不敢往下比对,越比对咱的心那,跳得都不是一个了,直接就要跳到咱胳臂上的意思了。好像从那以后,只要哪个小丫鬟提到三表哥的称号,咱的小脸就红扑扑的,熟透的番茄也赶不上咱的红艳。
发展到后来,咱就见不得谁在咱的耳朵边提表哥这两个字,那样的状况,正在好好走路的咱,胳臂都不晓得往哪里放了,腿脚都不会回弯了相似,连看看“表哥”从哪个宫殿出来都不敢了。就是勉强往前心不在焉地迈步,也总要一步一步侧歪着脑壳留心倾听咱“三表哥”来了没有,今穿了什么英俊的战袍,是高了还是瘦了,是成长了,还是又捱老爹的训了
偏偏宫门深似海,咱不能插翅膀飞到宫门的外面去,身为咱姑表兄弟的三表哥更加没有资格闯进咱的面前来,就是来了,也没有资格和咱见面啊
咱的旁边,除了咱爹那个所有咱娘们的大众男人,连咱豢养的那只上蹿下跳伶俐异常的小猫咪,金丝笼里圈养的小鹦鹉,也是和咱一样要蹲着解小便啊
可是,现在都好了,咱娘不是答应过咱,要给咱过生吗要过生,咱多日不见的三表哥不就可以来和咱正大光明地见面了吗还不用行什么君臣大礼,大家伙就在一起美美地享用美食,叽叽呱呱地说着些宫外离奇古怪的故事。
这当中,又以咱的“三表哥”最为年长,经见的故事儿自然最多,唠起嗑来,那故事都一号一号的。哪像咱的几个见识短浅的嬷嬷哄咱睡觉的时候,就会讲些鬼呀神呀的事儿,什么红眼绿睛的鬼,什么没有下巴的鬼,什么鬼捂眼,什么鬼唱大戏你们当真要把我吓死了不成。
可咱三表哥就不一样了,咱三表哥从来不说鬼的事儿,有次我拿这鬼呀神呀的话题和他闲聊,咱三表哥心口子拔拔着,斩钉而截铁地告诉咱:“这世界哪里有鬼这鬼呀都是大人们随口编出来吓唬你们这些黄毛小丫头的,你还真信了谁说有鬼,你让他们抓一只放在我面前啊”
咱很为咱三表哥的博学广记而自豪知道不,“俺男人”就是学问大,你们都说这世界有鬼还多得很,“俺男人”要你们捉只鬼过来看看,只要我真瞧见了鬼,我才真相信这世界有鬼问题是,你们谁见过真鬼
三表哥说的典故,咱听了着实都稀奇谁家那只老腱牛冷中上旁边一同拉套作伴的母牛,居然摞梭子不干了,就搁地里现场上演拉郎配了;谁家的母羊明明自己浑身雪白雪白的,咋会生个崽崽,浑身都炭黑炭黑的,这老母子说啥都不让这崽崽靠近自己的身边,连嚼奶都不许
“哎呀,你们不晓得啊那次我在池塘里摸鱼玩,摸着摸着,咱摸到一大把子疙疙瘩瘩的东西,我想着还以为今咱的运气真好,咱是不是抓到一只河蟹了。咱就捞啊捞啊,等到出水的时候,你们猜是啥”说到关键点儿,三表哥居然不说了。
“一只王八”有小玩伴就试探着回答。
“一只大号的河蚌”有猜的更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