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龙彪陪母亲一起到村里的裁缝铺定做好了衣裳，回家的路上就把长脸他们这些混子都叫到自己家帮忙去了，套用一句领袖的话来说这叫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回到家里饭还没熟，罗群芳去地里剁白菜扯萝卜去了，剩下这一群牲口在家里自己折腾。让四个混子在厨房里忙碌着，其他人都和程龙彪一起在堂屋里吹牛聊天。看大家都吹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程龙彪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这次回来以后就去桂省那边，桂省那边的老板让我带2个人过去。你们有没有谁愿意去”

    一群混子其实都想去，但是都不敢问，只有长脸这个傻大个见大家都不说话，才扭扭捏捏的问道：“彪哥，是带我们去城里混么我们这些闲散惯了的人，别人会不会要呀”

    “彪哥，是干什么工作”

    “彪哥，工钱有多少”

    “”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程龙彪很有领导风范的双手向下虚压了一下，看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才缓缓的说道：“是个小城市，我们去那里是给人做保安，就和我们看集市一样，平时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在那里转转，有谁敢来惹事的话就干死他，工钱我没问，但是一个月千儿八百的没问题。不过我这次只能带2个人过去。”

    这些牲口一听说每个月有千儿八百的，一个个都他妈眼睛放光了，人人吵着要跟程龙彪去。要知道平时守在这个小集市收来的摊位费一个月全加一块儿也只有那么一千五六百块钱，十几个人分下来，落到每个人手上的也就百来块钱的样子。

    二毛这小子最机灵，趁着这会儿的工夫就从谷仓里抓了十几粒谷子，又拿了一个剁猪草的大木盆交给程龙彪，说道：“彪哥，让兄弟们抓阄吧。”程龙彪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说道：“不急，等我妈回来做好饭还要一段时间，你们先自己商量着来，实在商量不出谁了再抓阄。”说着就把大木盆子和谷子都放在脚底下，安静的看着大家讨论，顺便看看大家都有些什么样的表现。

    长脸就是个傻大个，他说自己想去赚钱，让兄弟们给他机会，赚了钱好娶老婆，大家看他这么大年纪了，竟然全都同意了。高二毛这小子机灵，他说自己小等得起，等程龙彪下次回来了再带他进城。昆子和高二毛一样也还小，也说愿意把机会让给其他人。他们两个开了这么一个头，搞得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抢着去了，剩下最后一个名额还得靠抓阄。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以后终于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菜都上桌以后，程龙彪把谷子都放在地上，然后再把木盆扣了上去，说道：“兄弟们一个一个来，谁拿到了做了记号的谷子就跟我去桂省。这是第一次回来叫兄弟们跟我过去，将来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叫你们过去的。”

    抓阄的结果是二毛跟着程龙彪去桂省。看着长脸和二毛，程龙彪嘴角路出满意的笑容。长脸大名叫程长发，身高1米8左右非常壮实，看起来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因为长了个马脸，家里又穷自己还是个混子，所以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作为三十多岁混了十几年的混子，打起架来又狠又猛又缺德，是除了程龙彪以外村子里打架厉害的。二毛大名就叫高二毛，身高比长脸矮个半寸左右，十六岁多一点，他娘是个寡妇，能把他养活大的就不错了，所以身材比较单薄，也没上过学，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在集市上偷东西，是个年龄比程龙彪小一点却在集市上混得更久的家伙，就算没读过书也是个鬼精鬼精的小子。

    大家一起坐到桌上，长脸和二毛举起酒杯一本正经的朝程龙彪说：“谢谢彪哥，敬你一杯。”

    程龙彪摇头道：“我们本来就是兄弟，有了出路，肯定不能忘了大家，明天我就去县城给我家里装个电话，以后有好工作了，我就打电话叫你们。”

    二毛带着其他的混子都举起了酒杯对程龙彪说：“谢谢彪哥，兄弟们一起敬你一杯”

    吃完饭以后其他人都走了，程龙彪把长脸和二毛给留了下来。三个人坐在晒谷坪里坐下看星星，长脸和昆子嘴上叼着烟，却没点着，因为他们知道程龙彪不抽烟。程龙彪对他们俩说道：“去了城里，得靠脑子吃饭，别光知道用拳头，我这些年看了很多书，书上面那些只会用拳头不会用脑子的人都没好下场。到了城里，就得脑子和拳头变着花样用，以后我没说话，你们都不准动拳头，给我动脑子。到了城里多听多看少说少动手。时候不早了，明天我还得赶清早去一趟县城把电话给装回去收拾东西吧。”

    第二天一早，程龙彪坐着三轮农用车来到县城，找到邮电局花了700多块钱给家里装了部电话，这时候他只能拿到一张安装单和一串电话号码，中午在县城小饭馆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了。

    到了家里，程龙彪在自家的菜地里找到了母亲，把母亲给拉回了父亲住的里屋，献宝似的把电话安装单子给拿了出来放到父母面前，说道：“爸，妈这是电话安装单，我给家里装了部电话，过几天邮电局的人就会来给我们装上。明天我就要出去了，以后想你们了我就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这个电话就装到爸的床边上，爸接电话也方便。这一次出去，我估计最少得半年以上才能回得来。”程龙彪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说道：“这半年我挣了6000多，自己花销了一些，存了5000，这次回来又花了一些，这还有4000块钱，上次出去妈给我的3000，我一毛钱都没舍得花。这次都给你们留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拿来补贴家用。”

    罗群芳对着电话安装单看了半天，笑呵呵的说道：“彪子，装电话是好事，以后没事就多打几个电话回来。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家里还有些钱，就算是花销个两三年都绰绰有余了。还是那句话，穷家富路，到了外头记得给自己添几件像样的衣服，别让人瞧不起了。明天走的时候从家里带几块腊肉给你老板，听人说城里人都喜欢这乡下的土东西。”

    程富贵板着个脸说道：“败家子，有钱就乱花，这电话可老贵了，当初我给一个有钱人家砌房子，他家那个电话说是花了一万多块钱呢。电话这东西不应该装，写信就可以了，还打什么电话啊。以后有钱不准这么乱花了，钱得留下来做本钱，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当小兵啊。”

    “爸，那都是好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咱们家装这部电话还没花我半个月的工钱呢，我努力赚钱，争取早点在城里买个房啥的把你们接过去一起住。”程龙彪耐心的解释道，他以前就没给家里写过信，不是不想写，而是下不了笔。老老实实的给家里说自己的情况吧，怕父母伤心，说谎话吧，他不想。他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最后程龙彪把钱又收回自己口袋里，母亲怎么都不肯要，他这会儿也没有办法，第二天一早收拾东西的时候把钱给塞到了自己的垫被下面，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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