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近开阳门的南市坊门进来,纵横交错却又不显杂乱的南市正街与其各条分街之中都是由曹芳目前所见到的这种路旁食肆、商铺与小商小贩组成的。
作为洛阳城最大的交易市场,南市最大的作用除了要服务于到居住在洛阳城内的王公士子的需求外,同样也需要顾忌到居住在洛阳城内普通百姓们的日常需求。
久而久之最外围的区域就成了百姓们平日里交易的地方,而像王成如今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于同这些聚集在外围的平头百姓们有任何交集的。
南市正街中间的大道独属于天子这个规定也不知是何时兴起的。
现今大魏虽有诏令说南市正街最中间的大道是属于天子,但可没有专门的法律规定来回的马车到底是要靠右侧行驶还是靠左侧行驶。
大魏官方无律法明文规定马车到底是要靠左还是要靠右,为了交通便利不至于老是发生因为抢道而出现斗殴事件导致整条交通堵塞。
久而久之南市之中不论马车、牛车皆都开始遵守来左去右的潜规则了。
马车、牛车靠左还是靠右南市有潜规定,但毕竟还是潜规定,最简单的例子,王成马车就是行驶在右侧。
加上道路中又多有行人乱窜,就算有着在车道前开路的家仆们,曹芳所在的马车依旧缓慢的行驶在南市之中。
忘了说了,经过这一路来不断的朝着何曾与李丰问询,曹芳终于得知了王成此刻的身份乃是如今洛阳南市作为市令之下南市之中二把手的市丞。
至于到底王成是担任了市丞之后成了洛阳第一大贾,还是成了洛阳第一大贾之后才担任的市丞其中的牵扯实在是太多了。
一时半会何曾与李丰两人也同曹芳说不明白,毕竟何曾久任于宫中像这种小事自是不会去了解。
李丰则更是担任洛阳县令还没过一年,这才堪堪的掌握住了县衙呢,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干去打听南市的王成。
担当在路上碰到那些刚刚从南市内街之中出来的贵人们,前方领队的王成也是需要停车相让的。
只是不同于那些个低着头躲在路旁避让的商贾们,每每见到一辆装饰极为不凡的车架避让之时王成总能够同对面路过车架上的聊上这么一两句。
后方的曹芳也就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能够让王成都退避的自是一个个身份不凡。
洛阳核心圈子就这么大,再加上现今洛阳各家子弟都追求一辆独特能够体现出自己身份的马车。
何曾只需要偷偷掀开窗帘望上一眼就能得到对面是何身份了。
卫臻、卫司徒家的君子、崔林、崔司空的子侄,大鸿胪家的长子,甚至就连高柔、高太常家的公子都出现在了此处。
有的是欲前往内街寻乐,而有的则是已经乐完准备打道回府了。
最关键的是,王成每次碰到这些处于大魏最顶峰家族中有名有姓的膏粱子弟都不免要把马钧拉出来好好介绍一番。
据曹芳猜想王成也许是想借此向马钧显示一下自己后面的能量,为接下来的勾搭打好基础,这样的套路曹芳自己早就玩过不知道多少遍
为了防止这些膏粱子弟有人将自己认出来,到底前面的努力白费,把马钧卖了之后,曹芳便就借口头疼推脱了王成想要将自己引见给大魏这些二代们的好意。
趁着王成带着马钧同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的二代们交流感情这段时间曹芳也没有闲着。
其实曹芳在刚来南市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曹芳刚才所见外围的大部分百姓的腰间、手中、肩膀上都扛着、拿着或者别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加上马车正好又停在了一间生意颇为红火的食肆门口,曹芳亲眼看见过不止一次店中的食客们从腰间掏出绢布用来结账。
当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明确的分工后,最开始使用的是相互间的以物易物,最后因为愈发巨大的需求贝币这样的货币就被华夏先祖们创造了出来。
最后当真币亦不能满足愈发频繁与密切的交易,铜制贝币就成了真贝币的代替品吹响了华夏文明第一次尝试迈进金属货币时代的号角。
一直到最后事情那些事情也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春秋战国自最终统一于始皇之手,官府所发行的秦半两也就成了法定货币。
终结了春秋战国乱世之中各国之间不同的法定货币复杂的情况,布币、刀币、圜钱和蚁鼻钱啥的皆都被统一成了大秦半两。
自秦朝完蛋后,汉五铢也相继问世,可惜的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时不时的给你再来个退档倒车的情况可谓是极为常见的事情了。
直到在南市中待了大半刻功夫,曹芳除了在见到一些极个别的人外国商旅们从腰间掏出来过大魏如今的五铢钱,最后被对面的商家一脸晦气的接受的情况。
不接受可不行,要是对面的胡人们告状,他们这些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接受归接受,想要在他们这里获得更好的商品与服务啥的就别想了。
据曹芳观察异国商旅所持有的五铢钱也并不是很多,看来也只是在出发前准备用完手中最后一点五铢钱将它们化为实实在在的东西。
想来也是,先前处于华夏大地的军阀们举起手中镰刀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什么楼兰人、于阗人啥的。
胡人那就更好了,尤其是西域来的胡人,当年董太师铸造的无文小钱除了狠狠的坑了一把中原百姓外,西域这些商旅们也是被狠狠的宰了一刀。
基本上洛阳,或者说现今大魏本国人都不稀罕用着玩意,只能坑一坑这些个胡人们了。
曹芳手上拿着何曾递过来的薄薄的大魏五铢钱,见着手中的这枚把上面的五铢刻着“五五”的五铢钱曹芳头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了起来。
考虑到事情的轻重缓急,曹芳最后也只是冷着脸将其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