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褚泽发现教室的门已经锁上了，这才想起多媒体教室设备精贵，与24小时向学生开放的自习室不同，上完课会有管理员锁门。只得找了管理员借钥匙。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吱呀一声，褚泽推来门，窗帘都拉着，教室里一片昏暗，摸索一番，才开了灯。

    还好，落下的那份文件完好躺在讲桌上，并没有被那个学生发现带走，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褚泽松口气，将文件装进包里。随即转身准备关灯走人，快点回去，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吃碗泡面。褚泽抬手伸向开关，按下去的瞬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按在开关上的手指却僵住了。

    他眉头微皱，之前他开灯匆忙，只开了教室前一半的灯，刚才一回头，却发现教室最后一排在光影余韵中隐约露出的一点黑色轮廓。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个位置，之前应该坐着今天上课迟到的学生沈绿衣。

    褚泽索性将整个教室的灯都打开，终于看清最后一排露出小半个黑发润泽的脑袋，以及从桌子边缘垂下的一缕乌发，这种情况下，虽说是大中午，也像是鬼片现场。

    还好褚教授从来不信鬼神，依然神色镇定的向着后排走去，一只走到“女鬼”身边，不由轻笑一声，又很快拧起眉。

    这哪是什么女鬼，分明就是迟到的学生沈绿衣，她像是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是脸色却苍白到透明，嘴唇发紫，看着十足不正常。说不正常都是客气的，这模样，也没比女鬼好到哪里去。

    褚泽竟然下意识的探了探眼前少女的呼吸，感受到指尖微弱浮动的气息，才算是略微放下心来，轻拍少女肩头，试探着把人唤醒。

    沈绿衣只觉得好梦正酣，却有一只鸟儿在她身边徘徊不去，契而不舍的用翅膀拍打她的肩头，似乎想让她起来与它嬉戏。只是，现在她累的很，全身一个手指头尖儿都不想动弹，打定主意忽视到底。

    褚泽才放松了一点儿的眉头又紧紧蹙起，这样都叫不醒，该不会是生了什么重病？在打电话叫120还是直接将人送到校医院之间犹豫了一瞬，想到学校主干道糟糕的路况，褚教授立刻决定直接将人送到校医院。

    感觉到身体腾空而起，沈绿衣终于稍稍清醒了些，得益于与傀儡无伤的对练，身体先于意识灵敏的一翻一折，就游鱼似的滑出了他人的掌控。

    沈绿衣艰难的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站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眼前就是年轻英俊的褚教授眉头深锁阴云密布的脸，不由地心中发虚道，“褚教授？我……我是下课之后才睡觉的……”

    褚泽盯着眼前的少女看了片刻，确定她除了脸色苍白的过分，唇色青紫的过分，以及刚醒来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懵懂之外，并不像是有大碍的样子，才神色稍霁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以前有没有生过什么病……你化妆了么？”

    最后一句问出来，褚教授的脸色又黑了些，看她刚才从他怀中跳出去的灵敏身手，实在是不像有病体虚的样子，不由得就怀疑，这种脸白唇紫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最新流行的另类妆容……

    最后一句成功让沈绿衣无语，碍于褚教授越来越黑的脸色，沈绿衣只得开口答道，“我现在没什么不妥的感觉，身体也没事，我没有生病，我……没有化妆……”都迟到了，哪还有时间化妆！沈绿衣心中暗道。

    褚泽也回过神来，早上上课他看到过沈绿衣，那时她一路上仓促跑来，脸颊红润，嘴唇嫣红，脸色倒是和现在一样白的近乎透明。现在回想起来，她必然是没有化妆的，现在的样子……

    褚泽点点头道，“走吧，去校医院再给你检查一下。”

    “校医院？”沈绿衣惊讶，有些摸不着头脑，“褚教授，我好好的，去校医院干什么？”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算你昨晚通宵，下课开始睡觉，也不至于睡的这样沉，管理员锁门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叫你也一直叫不醒……而且，你脸色很不好。“褚泽严肃道。

    看着少女脸上满是抗拒之色，一副还想反驳的样子，褚泽直接抛出杀手锏，“沈绿衣，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爸爸沈青山是我老师的故交，他曾拜托我照顾你，你不想让你爸爸担心吧？”说着，褚泽拿出手机，作势要给沈青山打电话。

    沈绿衣连忙阻止，乖乖跟着褚教授去校医院。

    ……

    “没什么大问题，血糖有些低，没吃早饭吧？”校医扶了扶眼镜，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眼下两抹青影的少女，又低头扫一眼化验单，下了结论，“现在去食堂吃点好消化的，然后好好睡一觉样样精神就好，吃药就不用了。”

    “是，多谢医生。”听到不用吃药，沈绿衣松了口气道谢。

    校医点点头，挥手示意下一位患者进诊室。

    门外的褚泽走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轻咳一声，插言道，“医生，真的确定没事吗？她的脸色……”

    校医丝毫不给自己的同事留面子，对褚教授毫不客气，毒舌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吹口气她就面若朝霞？还是你觉得我这有仙丹，给她吃一颗就能立竿见影万事大吉！有着说话的功夫，不如带这姑娘快去吃饭！”说完一挥手，就将两人打发出去。

    沈绿衣偷瞄了一眼，褚教授的脸色黑如锅底。她有些想笑，又深觉自己不厚道，褚教授毕竟是关心她才多问的，于是道，“今天要多谢你了褚教授！您要是不忙的话，我请您吃午饭？”

    褚泽闻言脸色略有好转，抬腕看表，十二点四十，会议铁定是要迟到了，但迟到总比不去好，于是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必须尽快赶到，这顿饭先欠着，以后让你爸爸替你换的好，不用感谢我。”

    沈绿衣睁大眼，急忙追问，“我爸爸知道了？您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褚泽回头道，“你有个好爸爸，所以，我给你机会，你自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别忘了叫他替你还欠我的饭。”

    “……”

    身后少女脸色的纠结之色令褚泽心情好转，勾唇扬眉道，“还不快走，我虽然赶时间，作为老师，还是有必要顺道送你去食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