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零培养,人才对商会的忠诚度更高,但是急速扩张的商业版图根本等不及,因此林堇的学生,除了邬九宫之外,都是商会里的人和他们的族人,以及各家读书识字的奴仆。
这种情况,持续到现在,林堇觉得商会这么故步自封不对,因此提醒道:““邬先生,你开的私塾里面的学生就算全都准备考科举,但是终究有些人没那个资质,你怎么不在其中挑几个教一下数学,然后把他们拉到商会来?
商会想要有长远的发展,不能仅限于商会内部的人才的培养,还要学会从外面吸收新鲜的血液。”
邬九宫露出一个非常郁闷的表情道:“快别提这事了,说起这个,我就生气。
之前塾里有几个资质不佳,科举无望的学生,我抱着给商会培养人才的想法教他们数学,他们学得不错。
等他们基本账目能上手的时候,我把商会想招揽他们的意思说了,可惜被拒绝了。之后他们靠着学来的数字知识,到了几个官员身边做了幕僚。
自此之后,像这种为他人做嫁的傻事,我再也不做了。”
在古代,识字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识字几乎是小姐的标配;至于男的这边,能供得起男子读书的人家,最次最次也是有百十亩地的耕读人家。因为束脩、笔墨纸砚和买书的钱等等,是一大笔花费,普通的人家根本承担不起。
打个比方,刘姥姥说二十两银子差不多够她和她女婿一家五口过一年的,但是用来供一个人读书的话,不管怎么俭省,顶多撑半年。
所以,能供孩子读得起书的人家,很少抱着只是让孩子识字的目的,无一不是想着让孩子在科举路上搏一搏。
退一步说,就算科举无望,在官本位思想的情况下,士农工商,在“士”远超其它三个阶层的情况下,既然能给士做幕僚,谁肯给地位最低的商家打工?就算做账房,如果有得选,只怕大家也是选当官的,不选商家。
更何况,他们会的可不是其它人都会的诗词歌赋,而是算数,在这个文科势力达到顶峰的这个时代,具有别人无,我有的独一无二特性,所以,只要不得罪主家,基本不用担心在和其他幕僚竞争中失业。
想明白这一点,林堇叹道:“想来在我没拿出数学书之前,商会为了培养并留下数算人才,恐怕没少费心血。”
“在商会成立之前,据我所知,盐商家所有和数字相关的职位,除了自家族人,就是由多年的忠仆担任。”
邬九宫苦笑道:“别人家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家,为了培养出一个自家的账房先生,花得银子几乎能照着真人打一个一般大的。
人家拿着高额薪俸,还嫌弃我们家的铜臭味,而且我们明知道他做假账糊弄我们,贪污我们家的钱,我们还不敢吭声,还得好好的供着他,就为了他能将我们送过去的徒弟教出来。”
叹了一口气道:“你恐怕不清楚吧,商会目前开办的学堂,因为不教科举用的经史典籍,所以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来自养育院。
其实按照商会以前录用人才的思路,哪怕是一名学徒,都要求背景来历清晰可查,是看不中养育院那些父母不详的孩子的。
但是像我私塾这样刚才和你说的事,陆陆续续在各个学堂上演。商会没办法了,只能将培养重点放在了养育院这种三代无法可查,天然就断了科举之路的孩子身上。”
林堇的反应没有邬九宫那么强烈,笑道:“既然这样,我们改一下策略,将目标放在那些读不起书的贫寒之家的子弟身上。
不管是从中招收学徒,还是开办免费教他们识字算账的学堂,都行。把这件事办好,我们就不缺人用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