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刘皇帝逡巡目光终于有所停顿,重点落在九皇子刘曙身上。而感受到刘皇帝这特殊的目光,刘曙顿感不自在,有些心虚,有些不好意思,当其他兄弟把注意投过来之时,刘曙向刘皇帝回了一个讪讪的笑容。
在针对诸皇子搞突袭式的探访中,刘曙的楚公府,刘皇帝自然也亲自去逛了逛。所有的皇子中,就属此子最好享受,当初,因为用一个金夜壶,还被刘皇帝当众拿出来说道过。
虽然长了教训,但是,平日里奢华享受的生活,并没有根本的改变,再度被刘皇帝抓住了痛脚,当场就给训斥了一顿。
此时迎着刘皇帝那饶有深意的目光,刘曙别提有多郁闷了。
终于收回的目光让刘曙稍微松了口气,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畏惧这皇帝老子。刘皇帝则继续说道,语气似是不解,似是失望,又有几分痛惜:
“我自问,对你们的教导训戒并不缺乏,平日里也不少耳提面命,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多少作用?
你们这些人,我也看不出有谁是愚鲁蠢笨之类,哪个不是从文华殿里闯出去的?从小到大,所学那些知识与品质,都被遗忘到哪里去了?
操守呢?责任呢?担当呢?朕看到的是什么?一个个耽于享乐,安于现状,沉迷在歌舞升平之中。你们是不是也和那些朝臣一样,觉得当下是那所谓的开宝盛世,这浮华世界,便是供你们尽情享受放纵的?”
刘皇帝这显然是开地图炮了,在座的皇子中,固然有耽于享受、不思进取的,但要一竿子全打死,也是有失公允的。
不过,刘皇帝发出这番训斥,重担显然也不在这上面。
而面度这番堪称严厉的质问,没人敢接话了,不论是太子刘旸,还是秦王刘煦,这两个诸兄弟之长,都一脸的严肃,微低着头。
“怎么都低着头?有什么羞于见人的?”刘皇帝的语气透着点辛辣与尖刻。
夏日照射下,亭里亭外都暖烘烘的,但气氛却越显压抑,刘皇帝的目光则令人心情既惊且凉。
沉凝的气氛,随着刘晔两兄弟的到来,暂时被打破了。对于这两个幼子,刘皇帝终于没再板着个脸,露出了慈父的温和笑容,朝二者招招手。
“爹爹!”刘昕壮着胆子,扑入刘皇帝怀中。
揽过瘦弱的小身躯,刘皇帝不禁发出几声慈爱的笑声,抬眼看着规矩地站在面前的刘晔,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刘晔虽然只十岁,但从来都是积极在刘皇帝面前表现,因此,恭恭敬敬地答来:“听说爹召集哥哥们,儿与十四弟也是爹的儿子,因此前来,一起聆听爹的教导!”
“小十三啊,你倒是也越来越会说话了!”听刘晔之言,刘皇帝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几分,伸手一指,道:“如此,你们听听也好,你也入席位吧,这以地为席,找个地方坐吧!”
“是!”
刘晔兴冲冲地退出亭外,虽然随处可坐,但观那一个个犹如凋塑一般束缚着己身的哥哥们,却一时不知该坐何处。还是太子刘旸向他示意了下,这才坐到他身边,同皇兄们一样,低眉顺眼,默默地听着。
刘晔终究长了几岁,不像还不知事的刘昕,根本没有察觉的气氛中那微妙的凝重。待刘晔落座,十五个儿子,除了还穿着开裆裤的十五子刘晅之外,可是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