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拿下德平和陵县意义不大,而且还会拖长补给,大同军完全可以依托运河航运,游刃有余的机动,只要阻敌于德州城下,便会轻松陷蓟镇军与困境。”刘东旸摇头。
冯唐微微颌首,刘东旸所虑合理,德州到临清这一段是敌军重点防御区域,现在整个运河皆在其控制之下,其可以方便地动用船运机动,除非是用大军围城,否则对德州这样的要隘很难产生威胁,而尤世禄的蓟镇军再没有苏晟度的山西军配合下,难以实现这样的目标。
想了一想之后,冯唐索性就懒得去多想了,想了也无用,归根结底还得要北路军自己去解决难题,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大好眼前自己的仗。
“东旸,既然你对北线形势都是如此了解,那么我们自个儿这边的情况,你该更有把握吧?”冯唐摩挲着下颌,“十二万大军,只剩下三万人还在路上,但三日之内尽皆会抵达,你这个先锋官,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要看大人您的胃口有多大了。”刘东旸傲然一笑。
冯唐笑了起来,“胃口大又如何,胃口小又如何?”
“胃口大,那咱们就单县、曹县一线虚晃一枪,直接从夏邑东扑徐州,打陈继先一个措手不及,他那点儿淮扬军在别人面前可以张扬一下,在咱们西北军面前还不够看!半月之内,徐州可下!”
刘东旸骄狂的话让冯唐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不能不说这个建议很是大胆,陈继先给自己来信要求自己不得进入徐州境内,自己也答应了,因为朝廷似乎和陈继先那边也在秘密联络,似乎希望拉拢陈继先,让其在牛继宗背后反戈一击,如果现在自己突施奇袭,未必不能一鼓而下。
刘东旸看不上陈继先的淮扬军,冯唐亦然。
无论陈继先如何吹嘘他的淮扬军精锐无双,可其当家军队都是源自五军营。
但凡在京营中泡上十年,无论是蓟镇军还是辽东军亦或是大同军、宣府军,都一样会变成软脚虾,养尊处优混吃等死的日子,怎么可能连得出一支强军来?
就算是突袭不成,强攻硬打,冯唐也有把握一鼓作气拿下徐州,可能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要想全歼淮扬军有些难度,而一旦不能全歼,让对方彻底倒向牛继宗那边,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
但关键在于朝廷早就给了自己命令,让自己暂时不能动徐州,若是自己违抗上谕,或许这个时候能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推托,但是日后班师回朝肯定是要被清算的,冯唐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见上司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刘东旸大喜,以为说动了对方,正欲再进一步说服,却听得冯唐摆摆手,“那胃口小又怎么说?”
刘东旸心里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犹豫,立即道:“那就更简单,稳扎稳打,过黄河,夺下曹县、定陶、城武,迫使牛继宗调军来战,我们可以利用我们在这一线的机动和地方补给优势,调动其军队,在调动中伺机打垮他们。”
“如果牛继宗不肯离开运河呢?”冯唐再问。
“那也好啊,夺下曹县、定陶、城武,宣府军就在鲁南失去了纵深回旋余地,金乡、鱼台牛继宗还要不要守?”
刘东旸好整以暇,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我们不去打济宁,就在济宁以南,金乡,鱼台,乃至拱卫济宁之战略要地,拿下金乡,荷水沿线便为我所控制,谷亭镇乃是宣府军一处储粮所在,塌场口到鲁桥镇一路水闸多处,他焉敢不守?他不打也得打,否则运河也便要入我手!”
刘东旸意气飞扬,显然是对这一场战事筹划已久。
“守着运河固然是得了运输之利,但同样也让他们陷入了不得不守的束缚困境中,这一仗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就得由我们来定,除非他敢倾其全力和我们来一场大会战,可牛继宗敢这么孤注一掷么?”
冯唐捋须微笑,他很欣赏刘东旸这种有我无敌的豪迈气势,相较之下,刘白川更沉稳老练,但少了几分锐气,土文秀更狠辣骁悍,但多了几分鲁莽,刘东旸却是兼得二人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