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要真住在那小屋里,咱们还真不好动手,这在马车里就要好办许多了。”举着千里镜的男子阴笑道:“我就不信他的马车能装铁板钢框,你注意到那车辙印子没有,和其他马车并无二致,哼哼,……”
对自己同伴的判断,另一名枯瘦鼠须的汉子还是很信任的,这一路行来,物色了不少动手的地方,最终还是选择在了这里。
从各个角度来说,这里也的确是最适合的动手之地。
两边都有适合藏身的地方,对方护卫虽多,但是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法一一搜寻,这就给了自己一行人的机会。
至于说对方以马车为屏障居于高处,居高临下,能够对周围三十步之内出现的威胁一览无余,看起来的确是个好的露营地。
但是此番自己一行人却不是那等要靠近才动手,这却是对方的一大失策了。
“篝火太过密集,我们根本没法靠近,……”迟疑了一下,鼠须男子皱起眉头:“强弩的威力还是最好要靠近到五十步之内,最好是三十步之内才能达到极致,……”
伙伴的担心让举着千里镜的男子也点头认同:“嗯,如果有重型火铳就好了,只可惜蓟镇军中的重型火铳看得太严了,每天都要检查,根本没法偷出来,否则直接就可以在这里架设射击了。”
“哼,哪有那么容易,重型火铳用于这种射杀准头不行的,只适合两军对阵中大规模密集攒射,这等刺杀,还不如强弩好用。”鼠须男子不以为然,“而且夜里点火,很容易被发现,……”
“行了行了,你就会和我抬杠,不说那些没用的了,还是只有用老办法,打草惊蛇,调虎离山,从那边发起攻击,吸引他的人的注意力,我们从这边下手。”放下千里镜,男子目光深沉:“这一次不能得手,恐怕就难了。”
“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人也可能对姓冯的动手么?”鼠须男子突然问道。
“能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我们甚至连那帮人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当先男子摇头,“大少主对这个姓冯的极为忌惮,总觉得这厮会给咱们白莲教带来大麻烦,据说连丰州那边都有些犹豫不决,有些不太愿意下手的意思,所以少主之前也派了几拨人来刺探,都觉得不太好下手,防范太严,所以才拖到这里,再过去就是大同镇了,那里是姓冯的老家,只怕更不好下手,只能在这里了。”
前面刺探的人都发现了有几拨人在盯着姓冯的一行,这让己方也更加谨慎,一时间也搞不明白究竟是和自己一方目的一样,还是存着别样心思,就这么一直耗到这里,才算是下决心要动手。
“听说大少主他们在永平府那边吃了这个姓冯的大亏,被逼得离开永平那边来了京师,结果这厮又到了京师,如跗骨之蛆一般死咬着我们白莲一脉不松口,所以大少主才动了怒。”鼠须汉子卖弄着自己的消息:“我是听郑头领说的。”
“哦?”当先男子一愣,然后点点头:“那可能就是差不离了,难怪大家都讳莫如深,原来还有这个原委在里边。”
就在二人商议着如何下手的时候,就在二人下边沟谷中不到二十步开外,还有两个人却在观察着他们两人。
“有点儿意思,还有千里镜,难道也是和我们差不多的?”身材单薄但肩胛高耸的男子如同蝉附一般贴在一处山壁上,而另外一人则是攀附在沟谷崖壁的岩松上,正在仔细打量着:“不好说,现在千里镜在北边军中已经日益普及了,不过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行事做派也不太像是军中出身。”
“这怎么能看得出来?都是不怀好意,难道还能露出堂皇之气?”单薄男子哂笑,“草莽之气未必就差了,如果这帮人不来插一脚,我们今天恐怕还得要灰溜溜地走人,但是他们来人不少,或许我们还可以浑水摸鱼试一试。”
“你说什么,我们要动手?”伙伴一惊,“这如何能行,上边儿并没有要求我们刺杀冯铿,只让我们来盯着,看看又没有机会,……”
“也没说不能刺杀他,否则让我们盯着看有无机会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能把他绑了押回南京做人质不成?现在冯唐在山东攻势如虎,牛大人和孙大人他们都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冯唐只此一子,而且冯铿还没有儿子,只要杀了他,冯家就要绝后,冯唐必定心神大乱,西北军若是没有了冯唐,谁能压得住场面?只怕立即就要分崩离析,陈继先这个墙头草只怕就能转向我们了,……”
被伙伴的话给问住了,畔在岩松上的男子迟疑了起来。
他们此番前来的确是肩负任务,但是却不是刺杀冯紫英,而是要择机而动,根据情况来决定。
他们这一大帮人在京中盘桓已经一两个月了,但是始终找不到头绪,上边给出的任务也很模糊,只要能制造混乱,扰动朝廷军心民心之事皆可,但从哪里着手,一帮人却争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