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又出了岐安和方婷的事情。
虽然方婷的事情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乃是黄真所谓,可岐安的死确实和沈牧之脱不了干系。
这些事情,沈奇峰这边肯定早已暗中传信回来了。
信中,定然少不了要扭曲一番。
乐山的性格,赵正光十分清楚。
他不喜勾心斗角,也不喜一切会打扰他修行的事情。真相不真相,公平不公平,于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定。
可如果只从稳定的角度考虑,那么最终沈牧之和他赵正光必然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不会太大,但也不会太小。
若是到时候赵正光不同意,那就是公然违抗掌门命令,就是不给乐山面子。
他与乐山之间,当年因为林青峰的事情,关系早已不如早年大家都还是弟子的时候。后来又因为玉致一事,双方心中都存了些许不快。如今若再为了这事,闹得不愉快,那么他和乐山之间的嫌隙就是真的存下了。
乐山终究是掌门,也是他的师兄,他还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最终要落得一个反目成仇的地步。更何况,沈牧之如今境界还低,若是乐山执意要为难或者想要害沈牧之,那么他还是会很头疼的。
所以,无论从情感角度,还是从现实角度,这一次,他都不适合和乐山直接起冲突。
可,这事情,若真到了乐山让他低头付出代价的这一步,他恐怕也是很难咽下这口气同意的。
这就是他要提前赶回来与乐山见上一面的原因。
就算要起冲突,两人私下里冲突总好过到时候当着其他人的面发生冲突。
他必须先将事情跟乐山讲清楚,然后再把自己的态度告诉给乐山。
这样一来,到时候等沈奇峰等人回来,大家坐下来对峙此事的时候,乐山做决定之前心中有了数,自然也会有所衡量。
当然,如果他还是要和当年一样,不顾他赵正光的感受,不顾真相与公平,那么赵正光也不会再忍。
钦天殿门口,尤一已经在等着了。
先前赵正光他们从山门大阵一进来,乐山就已经知道了。他大概也是料到了赵正光会第一时间来找他,所以派了尤一在钦天殿门口等着。
果不其然,赵正光来了。
尤一恭敬朝着赵正光行了一礼后,就引着赵正光绕过钦天殿,往后面乐山的居所行去。
青砖铺就的小院中,乐山盘腿坐在庭院中央那株梧桐树下,正闭目养气。
尤一带着赵正光走到院子门口,就主动退下了。
赵正光迈步进门,看到梧桐树下的身影后,稍一犹豫,便走了过去。
“见过掌门师兄。”赵正光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了脚步,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乐山眼睛都没睁,嘴唇微微一动,传出一道一声:“想来给你那宝贝徒弟说情?”
赵正光已经站直了身子,闻言,平静答道:“师兄猜错了。牧之并未做错什么事情,我又有什么好说情的!”
乐山听后,眉头一皱,旋即就睁开了眼睛。凌厉目光,落在赵正光的脸上,质问道:“你说他没做错事?杀了人,还不叫做错事,那怎么样才叫做错事?师弟,你过了!”
“杀了人也得分为什么杀!难不成,我赵正光的弟子,只能被别人杀,就不能还手不成?”赵正光迎着乐山的目光,丝毫不让。
乐山对于赵正光这番毫不退让的反驳,有些不满。不过,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也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赵正光并不想立马就跟乐山起冲突,他之所以赶在沈奇峰他们前面回来,也是为了尽量不跟乐山起冲突而来的。所以,不等乐山说话,他就缓了缓语气,又说道:“师兄,岐安之事,亲眼所见之人不少。当时岐安与严一他们被妖兽所困,是牧之带人将他们救出来的。可岐安因为失了一臂,心中难以接受,便将情绪发泄在了牧之身上。他背后出剑偷袭,要不是牧之身上正好有防身的东西,那么死的就是牧之了。牧之还手,那是本能。岐安本来就重伤,又受了伤之后,重伤不治而死,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牧之何错之有?”
乐山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更紧。
沉默片刻后,他看着赵正光,冷冷说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师弟你还是不明白,这世界上,很多事不能只论对错。”
赵正光一听这话,努力压抑着的情绪,便有些控制不住,忍不住也冷声反驳了一句:“当年师兄也是这么说的,我听了师兄的,最后结果呢?结果就是林师弟唯一的孩子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到如今都还有人不肯放过她。现在师兄又是这么说,怎么?想让牧之变成第二个林长缨吗?”
乐山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赵正光见状,虽然心头怒火正盛,可还是强行压了下来,略略冷静了一下后,又道:“我今日来找师兄,不为求情,也不为解释什么,只是来跟师兄表明一下我的态度。牧之是我的徒弟,他既没错,那么我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的。至于那妖族,她与牧之签订了契约,既如此,便是牧之的人。既是他的人,那就是我的人。”
“你非要如此吗?”乐山眼中怒火跳动,问。
赵正光看着乐山,嘴角扯了扯,道:“我一直都是如此的。师兄忘了吗?”
乐山眯起眼睛,不再说话。但那眼眸中闪动的怒火,和抿紧的嘴唇,都显示着,他的忍耐已经近乎极限。
赵正光也看了出来,反正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必要再留下去,于是也不在多言,默默一拱手后,转身就出了院子,旋即径直御剑而去,离开了剑首峰。
他刚走,院子里就传出了一道怒吼声:“混账!”
离着院子不远的地方,本打算等赵正光出来的尤一听到吼声,默默地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