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忙了一天了快去歇歇吧。”雪晴陪芸莞折腾了一天,乏累地很。
“你去休息吧,我再叠点金元宝。”芸莞手指很是灵活,三两下就折出一只纸元宝。
“主子,我帮你折吧,这样能快点叠完。”雪晴拿起了一片元宝纸正准备折,却被芸莞抢了回去。
“我自己弄就好,你可以去陪少爷练字,一会儿再过来找我,我估摸着半个时辰就能叠完。”芸莞认认真真地一个一个折着,她必须要自己折,因为她想将自己的思念亲手装入这些元宝中。
芸莞第一次叠纸元宝是为了给她娘烧周年,通宵弄了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给她娘亲上完坟后,熬夜加上伤心弄得她似晕过去一般昏昏欲睡了一整日,害得老夫人以为这孩子中了什么邪气,硬是让芸莞她爹大晚上把风水先生请到府上做法事为芸莞驱邪。
那个请来的风水先生神神叨叨非说芸莞种了火毒,必须要以上巳节的水克制,若错过了那晚,必须要再等一年才会醒来。于是老夫人赶紧派人连夜去灵秀河运回了十桶水,全部倒入浴盆中,然后风水先生亲手将只穿着素白内衣的芸莞扔进了水里。
那时年幼的芸莞水性不好,其因呛水而醒来,睁眼时一片漆黑,直到她无力挣扎以为自己要死了,才被一只大手强行地从水中拉了出来。
映入芸莞眼中的便是她父亲与那风水先生扭打在一起的画面,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端木崇泽失态的模样,竟似青年般血气方刚地挥着拳头。
后来芸莞才知道,是她父亲救了自己,若一直听那风水先生的话,或许她就命丧黄泉了,但自那次呛水之后,芸莞便怕水怕地厉害,即使走在河边也离河水远远的,生怕一脚掉进去再感受到那呛水的窒息。
一边想着曾经的点滴一边叠完了一千个纸元宝,芸莞叫上雪晴一同来到街口,想将这些包含思念的纸钱烧给她父亲,希望她的爹爹在天有灵能指引她早日捉到真凶。
“主子,为何不让少爷来?”雪晴疑惑地很,宥宸明明很想跟她俩一起来,却被芸莞硬生生地拒绝了,她觉得这种场景有男子在会让人安心,况且宥宸更思念老爷。
“我不想让他分心。”芸莞一边打着火石一边想着老夫人临终的嘱托,说宥宸阳气不足,不适宜去阴气重的地方,以至于宥宸上次腹痛芸莞才会那般紧张。
芸莞也弄不准当时是祖母心疼宥宸编的理由还是为其算过命,但她宁可信其有,因为宥宸是端木族唯一的子嗣。
“主子,先烧纸钱还是先烧元宝?”雪晴询问着,她总是记不住哪个应先烧哪个应后烧。
“元宝,我亲手折的,老爷肯定能认得。”芸莞将雪晴手里的元宝全部接了过来,一捧一捧的撒入火中,只见火越烧越旺烤地周遭热热地,她这十年经历了好些送别,眼看着至亲一位接一位地离去,她的心愈发坚韧,结下了永不会消失也很难直视的疤,隐隐作痛似呼吸般刻在骨子里。
熊熊的火光映着芸莞苍白的脸微微泛着一点红晕,就连那双晶透的瞳仁里都跳跃着火苗,一只又一只,一沓又一沓,烧掉的冥币幻化成黑灰带着点点星火飘散在空中,夜深人静都能听到纸钱被火燃烧的声音,一切显得那般凄凉。
芸莞用烧焦的木棍在火焰外画上了一个环,未封口的地方正冲着武川,代表着可以寄托思念的方向,然后她跪下朝着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其从未如此思念过武川亦或是思念过端木崇泽。
雪晴突然捂住了芸莞的嘴,将她拽到了转角阴暗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芸莞一哆嗦,差点栽入火中,好在雪晴扶得还算稳当,两个人躲在暗地里观察着远处通明的灯火。
“主子,我刚刚瞧见有黑衣人跳进了那座府宅里。”雪晴尽量压低了声音,边说边指给芸莞看。
“你确定没看错?”芸莞顺着雪晴手指的方向仔细瞧着,并未发现异常,况且那正是焕翊王府的后墙,芸莞新买的府宅与焕翊王府只隔了一条窄路,而她俩烧纸的地方是焕翊王府旁边宽阔的街道,这一带都是王公贵族的府宅,一到晚上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怜,只有这宽阔的十字路口才适合烧纸寄托思念。
“肯定没看错,我怕他们注意到火光,才将主子拽过来躲藏的。”雪晴的反应很迅速,她一看那些行踪诡秘的黑衣打扮,就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不知道那些人本就是府里的人,还是夜闯进府中的不速之客。”芸莞有些替神翊焕担忧,他要么正谋划着什么事,要么就先被别人谋划了。
“主子,那是不是焕翊王府?”雪晴买菜回来路过时,特意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府宅看着比太子府都奢华几分。
“嗯,先前我不想买下咱现在住的府宅,就是因为离焕翊王府太近了。”芸莞小声念叨了一遍,似跟雪晴解释也似开导自己。
“主子,那咱用不用去告诉王爷一声?”雪晴好心道,毕竟是与王爷做邻里,互相帮忙提醒与邻为善再正常不过。
“咱不知那些人为谁效力,尤其王爷的城府很深,咱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免得招惹灾祸。”芸莞思虑颇多,她只想安稳度日,不想被卷入风波之中,再说让神翊焕知晓自己与他是邻居,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悄无声息地靠近某人,总会让人误以为有所企图吧。
“夜闯王府的行径怎么瞧都不妥帖,万一是坏人怎么办?”雪晴担忧地紧皱眉头。
“焕翊王虽受了点伤,倒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况且还有那么多奴仆,用不到咱们操心费神。”芸莞连神翊烁都管不着,人家一声不响说走就走,她怎还有心情去管神翊焕的私事。
忽为邻里,多事不宜。亲者,吾依,非亲者,吾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