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殿下说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你能去一趟。”独孤一陵咬牙大步上前拦住了谢瑶光的去路,语气恭敬,“这些天殿下都忙碌在朝政上好几夜都没合过眼,就连病了也不宣太医非得自己硬抗过去。”
独孤一陵的声音越说越小,不过谢瑶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面前的独孤一陵叹了口气对着青鸾叮嘱几句后,自己则坐到了东宫的马车内。
直到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谢瑶光才发现自家去往的并不是东宫的方向而是另外一处,等马车停下来之后,谢瑶光掀开帘子四下打量一眼忽然发现自家来得地方不是什么陌生之地反倒是顾家旧宅。
看着面前那焕然一新的匾额谢瑶光微微抿唇眼神闪烁地扶着独孤一陵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眼前这座熟悉的宅邸大门静悄悄地敞开着,仿若当年一样。想到这里谢瑶光忍不住笑了起来,拂开独孤一陵自己快步走了进去。
宅内明显是被人精心打扫过,就连四处陈设也同当年一样摆放。看着眼前这些场景谢瑶光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眼中含泪的谢瑶光伸手抚摸着宅院内的一草一木,似乎是在怀念宅邸内逝去的时光。
等她走到正厅的时候,叶临宸从一旁走了出来含笑看向她温声道:“窈窈,你来了?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的。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家很想顾太傅他们,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你把旧宅还原了,你看有没有缺少的东西我让他们去添。”
“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在这里?”谢瑶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首看着面前的叶临宸道。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的确打算在这里等着你。我想你总不会那么铁石心肠吧?”说着叶临宸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目光缱绻,“走,我带你去后院看看。”
这回谢瑶光并没有跟着叶临宸反倒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殿下,何至于如此糊涂。独孤一陵同我说你每日都忙碌在朝政上片刻也不愿意歇息,就连病了也不肯请太医对不对?”
“我身体硬朗那些小毛病根本算不了什么。”叶临宸当即摇头,目露不满地瞪了眼门口的独孤一陵,眼中满是责备之意。
“临宸!”谢瑶光蹙眉直视着他的双眼,“你就不能让我放心一点?这日后还有这么多事情要交给你,你不会真的是想让我当年的一辈子的谋士啊,竟然连片刻清闲也不愿意给我?”
话里撒娇意味明显,叶临宸当即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希望你可以......”
“希望我可以什么?临宸,我在药王谷养病的时候曾经在佛经里看过一句话,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谢瑶光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上的起伏。
“所以你还是害怕么?”叶临宸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其实我想了很久等到污名洗雪之后就为你昭告天下,告诉世人你的身份。”
似乎是没有听懂他的话,谢瑶光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一片落叶,“临宸你错了,无论结果如何谢瑶光只会是谢瑶光,她再也做不回顾长歌了。谢瑶光是什么样的人,她满腹心计,曾经游走在寿王身边,全京城都知道。身为谋士行阴诡之术,这样的人可以用她但是绝非良配。更何况临宸要是你真的娶了我,宗室那些人会怎么看你?他们会相信我和寿王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么?”
“可是,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是么?你依然是我的窈窈,无论他们怎么看我都不在乎,我更不在乎史书上如何评价我。”叶临宸忍不住反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窈窈你知不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你。这十四年来你的辛苦我都能看出来,我根本不忍心看你再受委屈。”
“其实做谢瑶光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有那么多兄长疼爱我,我过得不是挺好的么?”避开叶临宸的视线,谢瑶光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开得正好的桂树上。
闻言叶临宸望向那双平静地如同死水的凤目,“所以呢?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然后彻彻底底地抹去你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是啊。”谢瑶光脸上露了笑意语调轻松地道:“这十四年来我片刻也不得停歇也确实觉得累了。你现在羽翼丰满,身边也不乏贤臣良佐,治国无恙,何不如放我出去过几年逍遥日子?说不定等过个三五年我就回来看你了,总不能几年没见你就把我这人忘得一干二净吧。”
“窈窈,你同我说实话你的病到底怎么样?”叶临宸面上严肃丝毫未减。
“我也不知道。”谢瑶光伸手看着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手掌唇际呷笑,“不过想来以三哥的医术拖个三年五载的应该不成问题。”
话落叶临宸当即怔愣不可置信地看向面上含笑的谢瑶光,似乎并不相信谢瑶光说得是真的。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去询问谢瑶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暗恨自己的粗疏,同谢瑶光相处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异况。
“那五年之后呢?”近乎残忍的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闻问谢瑶光没有说话,偏首看向他处避开了叶临宸的目光。按照之前三哥说得话,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是油尽灯枯更不活不过多久。所谓的三年五载只是她用来哄骗人的话。
见她如此叶临宸一时静默无言,沉默之后最终从后拥住了她,
虽然五年很短但是至少还有五年。这五年.....或许还能有转机。
之后叶临宸什么也没说亲自将谢瑶光送回了谢宅。不过这回他倒是进去了,原因是谢瑶光父母来了而且谢家三位公子都想见见他,虽然此前他们都已经见过面但是偏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再见一面,顺带让顾青芷来府上支开了谢瑶光。
谢宅内用来待客的前厅气氛凝肃,一片紧张。不远处的正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而他旁边则坐着一个端茶而饮中年女子,那位中年女子从他进来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身上,时不时点点头与身旁的谢湛毓交流几句。由于声音极小他什么也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