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要不要我等你?”
庞子默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不用了,你先回吧。”
宋添回神,才想起自己不能空手去,怎么的也要拿几篇文章在手过去让馆主指点一二,好不容易有一个见面的机会。
松间亭在号舍后面的小山坡上,因上面种着几棵松树而得名。
取名是亭,却是两间青砖瓦房跟花圃环绕的偏房茅草屋,看起来无比闲云暇意。
李馆主成日闲赋在此也算是归隐养老了,听人说他有一子,在外地经商。
宋添来到房门前,理了理衣摆正打算进去,不想半开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拉开,纪英走了出来。
两人看着对方匀是一愣,最后还是宋添率先回过神来,对纪英拱了拱手道:“宋添前来拜见馆主。”
他的身量只到纪英胸口,微微躬身之时远远看着更像是大人跟小孩子。
纪英看着他的发顶,点头道:“进去吧,馆主在左边的茶舍。”
“多谢纪兄告知。”
宋添让开位置请他先走。
纪英手里拿着题卷侧身离开,等去到斜坡下的路口他才停步转身看去。
写着松间亭几个大字的门扁下早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脸有伤疤的孩子,听说刚满十岁,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考试却次次入甲。
想想自己当年,虽经常受夫子夸赞,可也没有这样长期霸榜经久不衰。
这人,如若不是脸上的伤,应该会有造化吧。
纪英叹息,很快转身走了。
那厢,宋添已经来到茶舍,见馆主正在小桌前摆弄茶具,上前拱手行礼。
“弟子宋添拜见先生。”
“过来坐下吧。”
李馆主烫了茶盏,亲自为他斟了一杯。
宋添受宠若惊,赶紧恭敬坐过去接下道谢。
李馆主淡笑,开口说道:“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多,不必拘束。”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可以随意过来找他请教吗?
宋添内心一阵激动,拱手问道:“早间见先生在布告栏下评判考卷,宋添无幸,没能听得一二,不知先生对学生所做题卷有何指教。”
宋添的书袋里还放着两篇文章,可他感觉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先听听馆主对卷子的评定再看。
李馆主捊了捊白须,看着对面略显拘束的小少年笑道:“你的那篇试帖做得不错,诗句不急不燥徐徐有声,就是意境有待提升。”
“不过,你并不需要着急,这与你的年龄跟眼界有关。有些东西你未曾见过,只是依照书本上所说去想像跟描绘,意不达再所难免。你可以试着将脑中的宏大变成眼前的局限视野,从中找寻那些被忽略的意境。”
宋添一听,如醍醐灌顶,诗句意境的事先前父亲也提过,他没能琢磨通透,这大半个月来父亲也不在,更是找不着人商讨,此时被馆主这么一提醒,他感觉有些东西变明朗了。
“多谢先生提点。”
宋添拱手,拿出书袋中的那篇文章。
这些是他新作的,题义都是最近先生在课堂上讲的那些。
宋添有没有被馆主收为闭门弟子不得而知,但是这天中午馆主请他喝茶,还认真指点了一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