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感受到了非凡的使命感与荣耀感,不禁握了握双拳,有一种恨不得立马跟北胡天元可汗拼命的冲动。
末了见黄远岱好像要走,曹云烨这才回过神,连忙拉住对方:“先生,你只说了我们撑过了下一轮围剿会如何,却没说我们要如何撑过去啊!
“一万多北胡甲士在各地驻军的帮助下四面合围,就算莫州、瀛洲湖淀宽广,我们也难以应对啊!”
黄远岱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对方:“急什么,老夫又没说不帮忙。这是行动计划,你现在就看,有什么问题立即问。”
曹云烨打开锦囊掏出文书仔细一看,不禁没有高兴之色,反而是嗔目结舌,不可置信的对黄远岱道:
“先生,照文中所言,我们只需要散入湖淀,主力各归水寨吃酒喝肉养精蓄锐,派小股兵马,带着北胡蛮子在水域里绕圈子即可?”
黄远岱纠正道:“吃肉喝酒不是重点,重点是养精蓄锐、严加操练。”
曹云烨一张脸完全垮下来:“重点不是这啊先生,那么多北胡精锐,凭什么看到我们的小股人马,就会跟着我们在芦苇荡里乱窜?
“他们有那么蠢吗?”
黄远岱点点头:“所以要让你们的小股人马,都装得像主力一些,把声势闹大,有芦苇荡这个天然掩护,你们要做疑兵之计很容易。”
曹云烨都不知道该跟黄远岱说什么了。
黄远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些机密,不是你能知道的。你要做的就是这么多。
“记住,老夫不会诓你们,更不会害你们,公子是要你们做大事的,也不会让你们损兵折将陷入绝境。
“按计划行事,老夫保你无忧。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老夫还会再来一趟,届时北胡大军肯定已是无功而返。”
说完这些,黄远岱再度甩甩衣袖,踏上旁边的一叶轻舟,挥挥手示意随从划桨,这回是真的事了拂衣去了。
曹云烨目送黄远岱的背影消失在芦苇荡深处,久久不愿收回目光,也说不出一个字。
“大当家,黄先生的安排,真的靠谱吗?”作为曹云烨亲卫的李虎,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问。
曹云烨手中升起一团真气火焰,将文书烧成灰烬:“当然靠谱。”
李虎还有些迟疑:“可那是一万多北胡甲士......”
曹云烨抬手打断了他,望着飞灰在空中飘散,目光逐渐深邃:
“那是你不了解先生,更不了解公子。过往的事迹已经表明,只要我们按照吩咐行事,就一定不会出差错,结果也会如先生所料。”
李虎相信了曹云烨的判断,不再说话。
他只是觉得,无论黄远岱,还是对方嘴中的“公子”,都实在是太厉害,把河北这么大的地方当棋盘,把这么多的城池军队当棋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他一个乡间的庄稼汉,没有家势没有修为,前几日还因为一个小地主一个县衙兵丁的小头目,而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差些命丧九泉。
不过是转眼间,他因为入了这个棋局,不仅报了仇,烧了县衙,从乡间走向了军中,参与了一场数千人的大战,连莫州城都被同伴踩在了脚下。
现在,他还看到了河北全境的风云。
来日,要是他能活着,他将看到、参与整个国战大局,跟着曹云烨与黄远岱嘴里的公子,为了家国存亡、江山社稷而奋战!
一个乡野庄稼汉,提着斧头走出柴门,在这家国变幻、烽烟连城的乱世洪流中,一不留神,便走向了天下。
这是何等的际遇?
李虎握紧了刀柄。
年少时他是乡间侠勇,之所以争强好胜,都是因为男儿热血;娶妻成家后,他本已安分守己沉入平凡,甘愿像周围的普通人一样,一辈子伺候田地。
但是现在,上天——不,“公子”,给了他一个走向天下的机会!
这唤醒了他胸中冷寂许久的豪情。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算不能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也应该挺胸抬头活得堂堂正正,有人欺压便举刀杀去,有胡虏来犯便与之搏命!
如此,方不负一腔热血。
方不辱男儿尊严!
......
曹云烨没有像李虎这个新人一样,沉浸在激荡的心绪中,作为早就在这个棋局中的人,白洋淀水寨的大当家,他更加冷静,想得也更加深远。
认真回味刚刚黄远岱的那些话,他琢磨出了一个关键。
要想接下来的这场围剿,果真如黄远岱所言的那样发生,必然要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真定的北胡大军中,有自己人!
这个人还必须手握大权,能够指挥军队的行动!
黄远岱的计划并不如何高明,要想北胡大军果真如黄远岱所言,被湖淀的小股兵马带着到处乱窜,那只有一个可能:
北胡大军主动配合!
惟其如此,黄远岱才能那么有把握。
想到这里,曹云烨不寒而栗。
北胡是什么存在?
那是塞外的草原人,是齐人眼中的穷山恶水之地的刁民,寻常时候,齐人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双方来往有限,泾渭分明。
更是这场国战中,跟大齐不死不休要灭掉大齐,抢走大齐的大好河山的异邦强军,跟大齐处于绝对的对立面。
而现在,北胡军中,竟然有手握大权的人,是公子的帮手,会听从公子的号令!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公子怎么就能这么厉害?
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恐怕真是......从天上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