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二六 联合起来(1)(1/2)
作者:我是蓬蒿人
    蒋飞燕怔了怔,眼中满是匪夷所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盯着京兆府大门一动不动。

    她觉得荒诞,却笑不出来,她感到愤怒,却不知如何发泄,她涌起杀气,但又迟疑着没有立即出手。

    堂中的陈青在蒋飞燕强势命令抓他下狱,并且退堂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渺小感,怒气与真气被京兆府官员一拳轰散时,满心的悲凉无处诉说。

    却不曾想,不过是眨眼间,京兆府官员便跪倒在他脚前,浑身颤抖连头都抬不起来,好似正代表京兆府给他赔罪。

    陈青心胸豁然开朗。

    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句话,他有一刹那的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声音着实太过悦耳圣洁,如同天籁,让他忍不住欣喜。

    南山商行的管事则是惊讶无比,但很快冷静下来,脸上刻满了对螳臂当车者的浓浓不屑,以及想要看好戏的戏谑。

    大门内外的燕平百姓,俱是浑身一震,大感不可思议,狂喜者有之,兴奋者有之,诧异者有之,情不自禁转身回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青衣人除恶刀,世间无义我来昭......

    这句话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国战之前那几年,青衣人除恶刀之名就已传遍大江南北,他们的许多事迹都成了市井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青衣人活动“猖獗”之地的官吏富人,对青衣人是既恨得咬牙切齿,骂他们不知所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忍不住战战兢兢、万分忌惮,不得不收敛言行。

    寻常百姓,平日里就算没有被权贵地主祸害,也难免被官吏、巨贾高高在上的呼来喝去,但凡是在俗世间沉浮过,谁对上层人物会有发自内心的好感?

    对他们而言,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青衣刀客,就是正义的化身,是这个混乱黑暗世界中的一束光明,是物欲横流中的一片纯净,是他们对道义的信心所在!

    对青衣刀客,哪一个良善之辈不是敬佩有加?

    正因如此,国战时期,才有那么多热血儿郎,秉承道义,前赴后继血战沙场。

    然而国战时期,青衣人销声匿迹,在更加离乱的战争大局里,齐人需要为了生存与明天拼命厮杀、奋力挣扎,他们渐渐被很多人忽略、遗忘。

    国战之后,青衣人再度出现在普罗大众视野中时,人们惊喜的发现,他们已经是河北义军一份子。

    是带着底层百姓为了公平与尊严,不畏强权,敢于挺身跟官府跟权贵正面作战的反抗军英雄!

    那段时间,是一束光明变成一大片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

    也是青衣刀客声望达到顶峰的时候。

    绝大多数人都对他们赞叹不已。

    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都希望青衣刀客能带着反抗军席卷整个河北,将压在他们头上的,为富不仁的权贵地主尽数掀翻,给他们都带来公平与尊严。

    如果反抗军杀到了近前,他们愿意主动倾力相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共同拼杀出一个让他们有幸福生活的新世界。

    然而,河北反抗军最终没有席卷整个河北。

    这对普通百姓而言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的一面是,他们不用再担心战争与兵祸会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坏的一面是,青衣人与反抗军能否继续它之前的事业,成了未知之数。

    新朝新气象,本着对赵氏的信任,一般平民希望着大晋能有新的国策,大刀阔斧改革弊政,让他们的生活能够得到改善,不必被权贵巨富压迫得那么狠。

    可时至今日,大晋开朝立国已过半载,眼下连春耕都已完成,皇朝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岂止是没有大动作,是根本就没有动作。

    除了花大力气保障秋收与春耕,从江南调运了很多物资钱粮外,大晋皇朝并没有任何新政,来解决国计民生的根本问题。

    何谓根本?

    根本就是上层权贵巨富、地主大户等统治阶层,对普通人的压迫剥削问题!

    皇朝上层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皇朝官吏都在加官进爵,巨贾豪商们财源广进——而这一切跟普通百姓毫无关系。

    这个世界的规则,依然是它一直以来的规则,未见新天的曙光洒下。

    终于,百姓对大晋皇朝渐渐失去了期望,对赵氏失去了信心。

    之前百姓们还有青衣人、反抗军可以期盼,满心想着等到对方杀过来,自己就能摆脱被当作牲口驱使、压榨的命运,获得人的公平与尊严。

    他们甚至做好了为此奋战的准备。

    但是现在......

    反抗军已经是朝廷王师,名字虽然没改,却已被视为跟禁军同类的存在。

    至于青衣刀客——皇朝已经不见青衣刀客。

    很多百姓们绝望了。

    对这个国家绝望,对这个世界绝望。

    这绝不是一个对普通平民友好的的国家,相反,它是一个谄媚强者的世界!

    因为绝望,陈青辞掉差事,打算回老家;因为绝望,躺平风潮兀一出现,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处蔓延,并点醒了大量百姓,收获无数拥趸。

    在这种情况下,今日的陈青案,更像是一场仪式。

    一场皇朝上层权贵,宣告自己拥有绝对强权的仪式;一场普通百姓,向那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人人有公平人人有尊严的单纯天真美好新世界,告别的仪式。

    当蒋飞燕手中的惊堂木落下,代表皇朝强权的威严宣判声,在每个人耳畔炸响时,燕平百姓忍不住怒火中烧,却又悲哀、无力的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一个再简单不过,却被皇朝宣扬的道德面纱所遮掩,被他们自己心中的美好希翼所欺骗的事实。

    这个事实是:世界的规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

    就在这些无权无势、没有大量财富没有显赫地位的普通平民,被残酷血腥、冰冷恶臭,能够腐蚀心智与热血,让他们变得麻木呆讷的海水包围时,他们听到了那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青衣人除恶刀,世间无义我来昭!

    此时此刻,上至九霄下到黄泉,再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十三个字更加动听。

    也没有再有一句话,比这十三个字更有力量!

    门内门外的燕平百姓,禁不住心跳加速,其中一些热血儿郎,更是心跳如鼓、血涌脑门。他们生怕自己听错,连忙齐刷刷的向来人看去。

    下一瞬,他们看到了两个人。

    两个一袭青衫的人!

    他们施然前行,气度晏然,每一步都轻松写意,仿佛面前的不是京兆府,只是菜市场,好似他们不曾出手伤了皇朝官员,只是教训了一个泼皮。

    绝大多数百姓并不认识这两人,但人群也不乏有识之士。

    “范......范将军?”

    “是反抗军的范子清将军!”

    有人认出了走在后面的范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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