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的太原府少尹方解,拖着疲惫的身躯迈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大管家急匆匆跑过来禀报:
“府君,曹捕头来了,带了重礼,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
“曹珪?”听到对方的身份,方解一阵头疼。
自从朝廷下达全面战争的动员令,各级官府便紧锣密鼓地动了起来,他这个少尹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处理繁杂公事,至今已有三日不曾回家。
今天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上的公事,想着回家好生沐浴一番休息一晚,不曾想又有麻烦事找上门来,需要他费心费力地去应对。
对方是他恩师的嫡子,他不能不去见。
“曹兄。”来到中庭,看到在客厅里面急得团团转的曹珪,方解连忙迎了过去。
“方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我若是见不到你,明天你恐怕就得在汾水河里捞我的尸体了!”曹珪哭丧的脸上涌现出浓烈的希翼。
“何至于此?曹兄先坐下,有什么事你我慢慢说道。”一看曹珪的脸色方解就知道事情不会小,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慢不了了,方兄,救命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而今我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若是不救我,我一家老小就只剩死路一条!”
曹珪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解勉强拖着曹珪坐下,忍着眉心的疼痛耐心地问:“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但凡能帮忙我必定不会推辞。到底是什么事?”
“方兄果真不知?”曹珪一脸奇怪。
方解满头雾水:“我如何知晓?”
曹珪重重叹息一声:“今日我被府尹罢官免职了!
“方兄,我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你跟府尹相交莫逆,帮我向府尹求求情,让府尹收回成命,只要能不罢免我的官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方解顿时眉头紧锁。
太原府总捕头被罢官免职,官府必然会有通报,不过事情就发生在今日,消息还未传开,他这几日到处奔走,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没有及时听闻也是情理之中。
“曹兄,不是我不帮你,你先如实跟我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府尹行事一向公正,绝不会无缘无故直接将你罢官。”
方解心里已经知道这件事基本不可能有挽回余地,但本着两家人的情谊,他还是决定先问个清楚。
通过曹珪的讲述,方解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是实话实说并未隐瞒什么,毕竟这事根本无法隐瞒,等方解看到了官府通报,一切都会了解。
事情由全面战争而起。
这段时间太原府一直在整合战争物资统一调配,巨量物资收集上来,当然需要仓库存放,原有的府库不够用,就得临时建造新的库房。
官府在城中寻了处道路平坦宽敞、人烟稀少的地方建立仓库,但因为仓库规模非常大,所以原地还是有几户百姓需要搬走,他们的房子也得被征用。
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一户百姓家里的两位老人不愿搬,无论官府的人如何晓以大义、讲明利害关系,给予丰厚补偿,对方都不肯离开老宅,更不容许老宅被官府拆了。
“其实那家老宅并非什么值钱所在,就几间破房子而已,如果不是国人联合会给他们修缮过,现在根本住不了人。”
说起这事曹珪不无义愤,“他们执意不肯搬走,好说歹说完全没用,这家人就是贪得无厌,想要多些赔偿。
“可官府给的银子已经足够多,而且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住处,那里的房子与环境比那偏僻地方好了不知多少。
“这家人根本就是心无家国,不忠不义的狡猾奸诈之辈,我们能因为他们误了家国大事、全面战争吗?
“军情如火,这事根本拖不得,太原府不可能干等着,那么多物资都等着入库,任务是有完成期限的,仓曹主官急得恨不得给人跪下。”
方解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空前凝重:“你带人动手了?”
曹珪连连摆手:“我哪敢对他们动手,这事也不是我主要负责,动手的是仓曹的人。”
方解脸黑如墨:“怎么动的手?”
这事儿不光彩,曹珪欲言又止。
末了,他还是如实说明。
急哄哄的仓曹主官第一个冲了上去,砸坏了人家的门窗,仓曹的人一拥而入,殴打了老人,打断了一名妇人两根肋骨,妇人的大女儿张牙舞爪扑上来,竟被官差被当众扒了衣服。
听到这里,方解禁不住面如死灰,顿了好半响才问:“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卷进去的?”
“我当时带着捕快在巡街,恰好位处附近,听到动静便过去查看,那家人受了殴打,正要报官,看到我们就上来请求帮助。
“我跟仓曹主官碰面之后,觉得这事儿不能完全怪对方,眼下最重要是的战争大局,谁的差事没有做好,分到的任务没有完成,等待他的就会是上面的严厉问责,仓曹主官也是迫不得已。
“况且这事也不是我能轻易插手的,真把仓曹的人都带走,让对方的任务完不成,我自己也会成为妨害战争大局的人,自己讨不了好不说,往后还会被仓曹主官记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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