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您怎么到琉璃城来了?这里是刚刚经历大战,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实在是不值得您来一趟。”
负责接待陈齐的,是留守琉璃城的一名旅长,他接到消息之后立马赶来,却还是晚了陈齐一步。让对方在这里等了自己,旅长许锐感觉罪莫大焉。
“我是总司令,到战场上来看看岂不是理所应当?”陈齐迈步向前走去,“这里情况如何?”
他之所以现在到琉璃城来,固然是为了近距离感受战场,增加自己的战场阅历,丰富自己的沙场见闻。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总司令说的是,总司令来了,属下一定全力招待。”许锐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齐后面,“城里各项事宜运行平稳。
“从后方运来的各项物资,经过琉璃城中转后源源不断运往甘露城一线,没有耽误一箱子弹一盒药品;从前方退下来的伤员,也都在城里的战地医院得到了妥善安置,救治都十分及时。”
正是因为琉璃城上述种种职能,承担着补给线的中转责任,陈齐才会在这里留下一个旅的人手。
如果仅仅是为了确保占领这样一个城镇,一个加强营的兵马怎么都足够了。
“城里的那些民众,这段时间有没有闹事?我可是听说,根据地的人都不老实。
“之前几次战役中,我们也不是没占领过叛军的城镇,最后之所以得而复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叛军打了回来,但另一方面,城镇里那些平民给叛军提供我们的情报,在战斗过程中群起呼应产生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陈齐一边四处打量城市的情况,一边头也不回地问许锐。
在他的视线中,一些衣衫褴褛、满身灰尘的半大孩子,佝偻着身体,零零散散的在各处废墟里翻翻捡捡,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就像是一条条野猫野狗。
陈齐不喜欢野猫野狗,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脏而已。与之对应的,他同样不喜欢野猫野狗一样的人,也是觉得脏。
同样是脏,他认为二者没有分别。所以他看向那群半大孩子的目光疏离而冷漠,夹杂着明显的厌恶意味。
“我们这回的攻势凶狠异常,叛军的防线一碰就碎,这明显出乎他们的预料,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没来得及做,包括提前转移一些帮助作战的民众。”
旅长许锐一五一十地说道,“他们中的大半部分,都跟叛军士兵一样,死在了炮火洗地里,留下满地尸骸碎肉,遍布楼房废墟与街道......”
听到这里,陈齐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他把车停在收费站不进城的理由。
这两天集团军已经将城里堵塞道路的杂物清理了很多,主要道路早就可以畅通无阻,如若不然也没法运输各种物资,但陈齐还是担心死人散落各处的断肢残骸与碎肉没清理干净。
哪怕只是看到随处可见的血迹,他都会觉得作呕。
许锐见陈齐皱眉,立马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活下来的都是躲在地铁通道里的人,叛军士兵加上普通市民拢共有几十万人,现在我们把他们分别安置在划定的区域里。
“接下来会有一轮筛选,等确认了他们是良民,我们会把他们放出来......”
陈齐沉着脸打断许锐:“放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放出来干活,清理城市,打扫卫生,帮助搬运物资之类的......许锐本来是想说这个,但这是陈齐必然知道的事。
对方明知有这些事还怫然不悦地打断他,这让许锐不敢再把这些“废话”说出来。
果然,陈齐没有听许锐回答的意思,他冷冷地道:“都是些助纣为虐的刁民,早就跟叛军沆瀣一气,有什么需要筛查分辨的,现在重要的是战事,我们哪有精力去浪费人力?”
许锐连忙道:“请总司令指示。”
陈齐将视线从那些在废墟中,徒然翻找食物、搜寻亲人的孩子身上收回来,但他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已经不想再深入这座还没有恢复秩序与干净的城市:
“拧出一批人来杀掉,震慑其他人,迫使他们听话,让他们立即出来打扫城市。过程中派些人看管,有不对劲的,当场枪毙。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多少人手负责这件事。”
许锐不敢质疑,躬身领命。
望着眼前的钢铁废墟,陈齐怎么看怎么心烦:
“这里本有一座美丽而繁华的城市,生活着几百万人,霓虹如海财富无数,这些都是人间美好的象征,是帝国的血肉骨骼,会为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赋税!
“可是现在,你看看它都成了什么样子?
“是谁把一座美好的城市变成了毫无用处,神憎鬼厌的垃圾堆?叛军固然可恨,但更加可恨的是这里的民众!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叛军如何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被我们围剿四五次而不覆灭?
“这些人狼心狗肺不辨是非,对他们施以恩德是没有用的,只有给他们血的教训,让他们见识到集团的强大,他们才会知道日后该怎么样活着!
“不仅琉璃城是这样,西北之地是这样,整个北大陆都是这样,你明白了吗?”
许锐对陈齐的话半数认同半数不认同,但现在他不需要表现自己的独立见解,陈齐明显只需要一个听话的人,所以他选择赞美对方:
“总司令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以后一定会谨记总司令的教诲,坚决贯彻执行总司令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