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丢了东京的君臣,在荒野垂泪以对,争先恐后承担责任,并表示战局失利不是对方的罪过。
一片凄惨的氛围中,大家最终达成了共识:
战局崩坏,不是皇帝的责任,皇帝威严不会因此受损,诸位王公大臣,也都尽力了,但因为北胡势大,大臣们做得还不够,往后需要殊死奋战忠君报国;
简而言之,局势虽然艰险,但只要君臣合力,以大齐的亿万子民与深厚底蕴,还是可以收拾局面与北胡继续作战,并且争取战而胜之的,绝对不能畏敌放弃。
这份共识产生于大齐眼下最核心的权贵群体,往后必然是大齐朝廷的共识,并传之于天下成为大齐军民的共识,统一大家的思想,指导大家继续作战。
“陛下,当务之急,是另寻中枢之地。既然东京已经不可守,西京与南京去哪一个,关乎国战大局,还需要陛下定夺......”
众人起身后,孙康表示现在大家都很迷茫,只有皇帝能够为他们指明前进方向,带领大家收拾残局并迈向大道通途。
皇帝沉吟起来,仔细寻思两个地方的利弊。
西京长安位处关中,四面都是天险,防守起来很方便;南京金陵地处东南富庶之地的核心,可以更好调动东南财力投入国战,而且也有长江天堑。
就在众人眼巴巴看着皇帝,等他决定带领大家逃去哪个地方的时候,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忽然在每个人耳畔响了起来。
“陛下,妾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去西京还是南京,兹事体大,可以慢慢权衡,但有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需要马上决议。”
说话的是大齐皇后赵七月。
这位到了此时,她还拖着那柄丈长战斧。
皇帝与各位权贵听了赵七月的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问题如此紧要?”
赵七月正色道:“派王极境回东京,主持中原战局!”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在大家的认识中,皇帝逃了,汴梁便是丢了,中原战局已经崩坏,接下来只能想办法补救、收拾残局,但听赵七月的意思,显然对方并不这样看待。
“胡闹!”
皇帝发出一声喝斥,“元木真在汴梁,现在让人回去就是送死,哪有什么主持战局的说法?休要再胡说!”
众权贵都是点头不跌。
赵七月却没有就此作罢,当着众人的面,与皇帝针锋相对起来:“妾以为,元木真不会呆在汴梁,他至少还要去一个地方。”
这话让皇帝更加困惑,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何处?”
赵七月眉眼肃杀的说出了两个字:“晋阳。”
“晋阳?”皇帝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北胡大军久攻井陉关不下,对河东军是无可奈何,这颗钉子元木真没道理不去拔掉。
而他一旦出动,自然不是去井陉关阵前,而是像来汴梁一样,直取河东心脏之地。
只要能在晋阳灭杀赵玄极,震慑全城,晋地自然军心大溃,不复能守,元木真不去大军阵前,也能决定战局。
“依皇后娘娘的意思,晋阳能......守住?”孙康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但从国战全局说,如果这个妄想能够成真,赵玄极能够挡住元木真,那就是莫大的幸事,他心存奢望,不能不问。
赵七月道:“可以一试。”
皇帝默然不语。
晋阳有王极境后期的赵玄极,如果说大齐还有人能都挡住元木真,那也只有这位镇国公。可在皇帝看来,就算是王极境后期,也无法抗衡天人境分毫。
“陛下,汴梁附近有数十万大军,丢失不起,若是数十万兵甲都成了北胡的,我们想要再凑齐这些军备,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银两、时日。”
赵七月继续道:“而且中原一旦失陷,大局崩塌,只怕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去积累这些军备符兵。无论如何,汴梁不能就这么放弃,必须要再守一次。
“当初朝廷弃燕平,是因为北胡优势兵力兵临城下,我们无法灭杀数十万北胡悍卒与大量军中修行者,但这回汴梁有数十万王师,兵力占优,故而可战!”
赵七月最后这句话,解释了当初离开燕平前,皇帝没有拿出传国玉玺的原因:传国玉玺能对付顶尖强者,却对付不了数十万北胡将士。
皇后的话很有道理,众人都很赞同,但有一个前提。
如果赵玄极挡不住元木真——目前看来这是肯定的,那么无论哪个王极境回去,都是找死。
这有什么意义?
谁愿意去?
皇帝看向皇后,徐徐道:“皇后觉得,谁该回汴梁?”
“只有一个人该回去。”
赵七月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