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可怜的火炮(1/1)
作者:怒江山
    第524章可怜的火炮

    好一会儿,海兰珠蹙着黛眉说道:“要不要搭建浮桥,否则可真过不去。”

    “搭建浮桥当然不错,但木料是个问题,想要取得木料必然要在林子里砍伐树木,动静不小”铁墨不无担忧的看了看远处,其实他也想过这个主意,搭建浮桥是最有效的方法。但需要大量的时间,流寇反应足够迅速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做好防守的。

    这时旁边的周定山沉着眉头说道,“如果足够快的话,还是可以的。在林中大肆砍伐,肯定瞒不过流寇。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瞒着他们,只需要先准备好木料就行了,我们不动手搭建浮桥,流寇就算有所防备,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等流寇防守松懈后,我们可以趁夜渡河,先拉起绳索,后边搭建浮桥就轻松多了,只要配合得当,一个时辰内完成这座浮桥没什么大问题。”

    周定山知道此战不能拖太久,时间太长,也就给了流寇足够的喘息机会,这对整个战争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铁墨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轻轻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如何搭建浮桥,提前做好计划,不要出太多纰漏。既然这么做了,就不要给流寇翻身的机会。”

    伊丽莎白眼中充满了疑惑,她实在看不懂其中的奥妙。十余万大军,可谓是胜券在握,慢慢推过来,这场战争就赢下来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开辟延水河战役呢?

    怎么看都觉得铁墨有点自找麻烦的意思,十万大军稳扎稳打不是更好么?三万大军集结延水河,其中更有两万骑兵,就算搭建浮桥,战马也不可能运送到对岸的,也就是说,如果在对岸开辟战场的话,这两万骑兵等同于无,没有了骑兵之利,短时间内,流寇可能不会出现什么兵力劣势,若是调度得当,甚至还会出现兵力优势的局面。

    道理如此简单,为什么铁墨还执意要这么做呢?伊丽莎白性情直爽,没有东方女子诸多的顾虑,眨着大眼睛低声道,“干嘛要在延水河打哦,流寇一旦孤注一掷,集结兵马,很可能会在对岸形成兵力优势的,战马过不了河,又失去兵力优势,自找麻烦哎。而且渡河的话,我们的炮兵也跟不上,没法提供火力支援。”

    伊丽莎白自觉地这番话很有道理,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应该是这样的。铁墨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充满睿智,指了指湍流不息的河水,“伊丽莎白,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路上带着你观摩战场么?因为如果你不亲眼看一看,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战争。战争不是简单地兵力多寡,更讲究谋略,有时候没必要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只需要抓住根本就可以了。如今的陕北,真正值得坚守的,不是宜川城,而是安塞城,所以,开辟延水河战役,可以逼着流寇拉出来打一场大战,避免了强攻坚城。呵呵,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时候过河,没有了兵力优势,是给流寇机会呢?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不给流寇机会,他们会把兵马拉出来跟我们打?呵呵,兵力优势,难道没有了兵力优势就打不了胜仗么?骑兵下了马,就没有了战斗力么?伊丽莎白,好好看着吧,本王会告诉你什么是强兵的。”

    铁墨的话颇含深意,伊丽莎白听得半知半解,但后边一部分话,她还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不铁墨有些狂妄,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自信充满了魅力,语气并不高昂,但有着英雄般的豪迈,他站在河边,驻足而望,似乎天下尽在掌中。三万人,足够了,三万精兵,可破一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他么?

    安塞城县衙,张存孟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官兵驻扎对岸后,却偃旗息鼓,没有下一步动作,石桥那边也没有消息,官兵连佯攻都懒得尝试。一时间张存孟有些迷惑了,难道官兵并不想渡河?

    就在张存孟有所怀疑的时候,前方探子终于传回来消息,“张头领,最近官兵进入树林,大肆砍伐,恐怕要有下一步动作。”

    砍伐树木?难道要弄简易船板,强渡延水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张存孟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官兵把义军将士当成摆设了不成,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过河的?

    十几名头领凑在一起,出谋划策,最后决定加强岸边巡逻,只要官兵渡河,就给予沉重打击,同时张存孟抓紧时间派出一部分兵马驰援延水河。张存孟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要在延水河打一场大战。宜川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但关键是延水河更重要,此河不守,安塞城陷落,那整个陕北义军士气崩溃,失去反抗之心,信心崩塌了,宜川城城再易守难攻又如何,没有人防守的城池,也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城。这也是官兵敢绕过宜川城,发动延水河战役的原因吧。

    宜川城中,看到王自用送来的信,张献忠什么也没说,其实他也能他能体会到王自用心中的无奈。说到底,现在的战场主动权已经被官兵牢牢把握住,死守宜川城,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依靠着延水河拼一场,还能有点希望。哎,曾经何时,陕北义军三十六路头领,何等威风,如今被逼到了这般窘迫的境地。

    延水河一战,需要宜川城方面派兵配合安塞城里的义军,还要听张存孟的调遣。这让张献忠很不舒坦,不过眼下这局面,张献忠也只能忍了。面对来势汹汹的活阎王,双方只能暂时放下那点成见了。

    话说马季的日子很不好过,自己领着两千骑兵嚣张了没多久,屁股后边就冒出来一群追兵。他出城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拖住官兵的骑兵,可是,马季没想到这一拖竟然拖住万余骑兵,还有不少步兵后撤拦截。

    上万骑兵,官兵还真是大手笔,面对众多骑兵围剿追杀,马季欲哭无泪,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霸道的对手。当然不得不慨叹官兵资本雄厚,随便一挥手,直接上万骑兵追杀,这连杀鸡用牛刀都算不上,简直是杀鸡用龙刀啊。

    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喘口气,半个时辰没过去,副将就跑了过来,“马大哥,官兵又扑上来了,北边还有不少步兵严阵以待,咱们现在往哪里跑?呼呼....好多兄弟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自从袭击了几个护粮队后,就再也没过过安生日子,屁股后边一直有追兵,有些士兵累的肠子都快出来了,这一路上战马都累死不少,要不是抢了不少马匹,这会儿掉队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了。马季等着混浊的老眼,脑袋嗡嗡作响,又追上来了,娘的,怎么总觉得官兵在玩人呢,明明可以合围,偏偏不合围,就是跟在后边死咬着不放。心中有气,但马季还是不得不想办法继续逃命,看了看北边,他翻身上马,“去孟门山,进峡谷,到了那里后,所有人放弃战马,分散逃命。”

    马季能想到的也只有孟门山峡谷了,去其他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也就峡谷地形复杂,骑兵发挥不了用处。马季领头,剩下的一千三百多名残兵一头往北边扎去,马季也算个狠人,一看逃命希望不大,直接进了峡谷,他觉得到这个地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了。

    让马季郁闷的是,后边的官兵依旧紧追不舍,毫不犹豫的跟着冲进了大峡谷,看着身后黑压压一群人,马季都想骂娘了,他们就不担心有陷阱,就不担心是调虎离山计?

    马季的人马可以说是死路一条了,在重兵围剿之下,哪怕冲进孟门山,也没多少希望。峡谷地形复杂,不好围剿,关键是山上光秃秃的,不需要打,围上个四五天,估计就有人饿死了。事实上,官兵也是这样做的,骑兵贴近威逼,后来又有上万步兵在另一侧驻扎,整个孟门山峡谷被堵住,马季的人可谓是插翅难飞。

    宜川城城中,张献忠心下颓然,马季的命运可以预知,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可张献忠没有办法,不牺牲这两千多骑兵,就调不走官兵的骑兵,从目前的情况看,马季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转眼间进入了崇祯五年五月中旬,宜川城城依旧没有太多变化,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在宜川城南北两侧,多了两条高高的土山,官兵开始接着土山的高度,布置攻城器械,尤其是新式火炮,这也预示着宜川城城的安稳日子到头了。五月十七日傍晚,就在家家准备晚饭的时候,宜川城城陷入了混乱,一颗颗炮弹落下来,打破了流寇的幻想,真正的攻城战拉开帷幕。

    两条土山终于发挥了作用,占据了高度优势,炮手可以尽情的往城墙上倾泻炮弹,相反,城中守兵的箭矢却很难射到城外的人。

    仅仅一个时辰,待在城头的守兵就遭到了沉重打击,死伤一千余人不说,最让人崩溃的是只能被动挨打。

    其实宜川城中也有火炮,张献忠被晋北边军的火炮打了好几次后,也学了乖。砸锅卖铁的想办法弄火炮,可是真开火之后,便发现自己手里的火炮除了外观跟边军手里的火炮差不多,威力方面差远了,尤其是射程,简直没法比。一开始还对着轰了一会儿,可很快就有几门火炮被边军炮兵轰的哑了火。张献忠心疼无比,赶紧停止炮轰,让城头上的人找地方躲着。

    张献忠早已经没了脾气,宜川城城墙高约四丈,城外土山却高约五六丈,视野以及高度压制,先天不如别人。之前还有人嘲笑官兵堆土山的行为很蠢,现在没人笑得出来了,有时候看似可笑的行为,往往效果很好。

    一直被动挨打,那种心理上的压力,是无法想象的。

    这一日过了子时,宜川城突然四门大开,城中的流寇像疯狗一样冲了出来,他们疯狂的攻击着城外的驻地,一切来得太突然优势那么的自然。官兵反应也很快,在渡过前期被动后,便开始了反攻,双方厮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农民军士兵才慢慢退却。

    不过,张献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一夜疯狂的进攻,他成功掩护上万士兵趁着夜色赶往延水河。看着茫然的夜空,张献忠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延水河战役,就看王自用手底下那些人的了。

    与此同时,铁墨和海兰珠也在关注着延水河,夜色笼罩下,一条条绳索横跨大河,浮桥慢慢搭建起来,渡过大河,并不是梦想。

    凌晨的延水河岸边,水雾弥漫,站得久了,浑身有些湿漉漉的。今夜月光全无,繁星满布,天边悠云如一条银河,星空璀璨,美丽迷人,只是这片天空下,却酝酿着一股肃杀气息。这一带水流湍急,对面是一段峭壁,正因为这段峭壁,流寇才放松了对这一带的巡视,子时过后,也没人会到这里查探,这就给了官兵搭建浮桥的机会。

    军中不乏水中高手,游到对岸,靠着飞爪等工具成功爬上峭壁,一条条绳索连同南北,后边的士兵扛着准备好的木板铺在上边。这些木板又宽又长,本身就有很大浮力,再加上绳索撑着,这座简易的浮桥也不至于垮掉。浮桥搭建完毕,士兵们陆陆续续的通过桥面攀上对面的峭壁,靠着浮力,即使扛着盾牌也不至于沉下去。夜色笼罩下,流寇根本没有发现官兵已经突破了延水河防线。

    长夜漫漫,王自用却没有一点睡意,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赌徒,竟然将整个陕北的命运放在了延水河。院中静得有些吓人,似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末日来临的气息,陕北的夜风有些大,青砖高墙,依旧挡不住清凉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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