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面色清冷,淡淡的说道,“不如此,难道呼延老弟有什么妙法?”
妙法?哪里有什么妙法?攻打仙女台无非两是收买内应,里应外合。除了这两种方法,想靠硬攻,几无可能,除非是守城的是一群傻子。
呼延保说不出什么妙法,高迎祥自然不会停止命令,高迎祥觉得呼延保永远不会懂的,他高某人的无奈,又岂是这些人能理解的?他要攻,而且是悍不畏死的攻,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末时初,持续了三个时辰的攻城战终于停了下来,此时仙女台大寨已被染成了血色,鲜血还未干涸,顺着青石墙缓缓流下,骄阳之下,散发着一股顾浓郁的血腥气。
整整三个时辰,农民军付出了一万三千人的伤亡,狭窄的山谷摆满了尸体,付出这么大的伤亡,却未能撼动仙女台分毫,更未对晋北军造成多大伤亡。在铁墨看来,这根本不是攻城,而是送死,高迎祥就是将那些农民军一批又一批的送到阎王殿中,他们的死毫无意义,至少,对他们自己来说什么都没得到。
铁墨脸色不好,关内诸将也脸色沉重,毕竟杀的不是蒙古人,更不是女真人,他们可是自己的同泽,也许,其中还有自己的同乡。
若说内心最为平静的,就是海兰珠了吧,她看着城下,幽幽说道,“督师,想开些,不是我要杀,而是别人要我杀。呵呵,这就是高迎祥,为了能够活命,哪怕有一丁点希望,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哪怕手底下的人死绝了,呵呵....”
听着海兰珠的话,铁墨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悲哀、痛苦....
这个时代,做一个华夏子孙悲哀,更是大明王朝的悲哀,这种悲哀穿透天地,神灵罔顾。
仙女台议事厅,铁墨和王左挂相对而坐,二人神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凝重。经历今日一战,事态已经非常明朗,铁墨不想再耽搁下去了,这事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王先生,麻烦你出关一趟吧,去见见高迎祥,让他为了那十万农民军的命,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否则的话,本督师可就不会如往日那般客气了!”
有崇祯的旨意,铁墨也不愿多造杀戮,可要是有人逼着他去杀,他也不会手软。
王左挂拱拱手,点头道,“督师放心,过一会儿属下就出关,不过属下觉得高迎祥肯降的可能性非常小。今日葬送万余人命,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
“这一点无妨,本督师不需要高迎祥投降,只要你去一趟,跟高迎祥见上一面,其他人难保会有什么想法”铁墨自然明白王左挂的意思的,高迎祥是不可能投降的,他要是降了,那他就不是名动天下的高闯王了。之所以如此做,就是祸乱农民军的军心。刘宗敏、贺人龙、吕伟良那些人可不会愿意陪着高迎祥一起去死。
夜晚降临,戌时不到,仙女台寨门大开,王左挂领着尚可喜踏上了劝降之路。而在小岳峰大寨,军营中氛围压抑,第一次正式攻城,葬送万余人马,这根本不是在攻城,而是要用人命填平沟壑啊。死的人多了,就有人怕,尤其是这当中还有着不少关中子弟。呼延保坐在帐中小酌,身边几个亲信头领全都尴尬的坐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呼延老哥,别喝了,若是让闯王晓得,定会向找你麻烦的”几个亲信大多都是呼延保的老部众,所以多有担忧的劝诫着。
呼延保撇撇嘴,浓眉上挑,苦笑一番,“爱怎样就怎样,反正姓高的早就看老子不顺眼了。”
说着话,呼延保已经热泪盈眶,这仗打得感觉一点意义都没有,死了那么多人,什么都没得到。本来可以好好过个年的,却没想到愣是猫了个冬。崇祯六年了啊,自己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也许是喝多了吧,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几个亲信全都面露苦笑。他们也知道呼延老哥心里的憋屈。
“兄长,你醉了,老齐,扶兄长去休息!”打个眼色,便有亲兵收去了呼延保的酒壶。呼延保摇头笑笑,也未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手下这般做也是为他好。
高迎祥的心情也不太好,因为他要想想如何冲出子午谷。经过今日一战,虽说没能打下仙女台,但仙女台大寨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只要再像今天这样攻一次,仙女台一定会是自己的。正琢磨着,亲兵统领景括迈步走了进来,“闯王,外边有二人求见!”
“是什么人?”
“晋北军王左挂、尚可喜”景括说话的时候,还悄悄地看了下高迎祥的脸色,如他所想,高迎祥看上去非常惊讶。
王左挂和尚可喜?高迎祥对王左挂并陌生,王左挂可是和王嘉胤、王自用一同起兵的人,义军三王可不是白叫的。铁墨让王左挂和尚可喜前来,是要谈判么?不管怎样,还是先听听王左挂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