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米多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不少残兵,看看这些面带菜色,明显是吃了败仗,可是叶琳堡没人提前得到残兵回到叶琳堡的消息。这就是米多聪明的地方,他将所有不服从自己的人仍上了战场,而自己则陪着心腹躲在后边,当溃败之时,第一个撤退,由于一路上不怎么休息,撤退速度自然要快,就算最后恶战的时候有人活下来,那些人也不可能赶在自己之前回到叶琳堡。
城头上的人没有立刻开启城门,米多心头不乐,打着马摘掉头上的皮帽,恶狠狠地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放我们进去,在外边吃东方人的苦头,现在好不容易逃回来,难道你们还要我们吃风雪的苦头?”米多脸上布满血污,再加上一对三角眼,天生阴沉,他一怒,当真是狰狞可怖,城头的人可生怕米多将来真的会继承狼主之位,不敢得罪他,赶紧下城拉开大门,随着大门慢慢开启,米多嘴角露出一丝阴笑,没人发现,他攥紧了刀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回到叶琳堡,米多向自己心腹千夫长伊万诺使了个眼色,伊万诺立刻领着人分开,朝着城门走去。城堡里,安托里已经得到了米多回来的消息,他十分惊讶,但终究还是没多想。安托里有很多话想问,所以他耐心的在大厅里等着,而米多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一把脸,便朝着位于叶琳堡东南方的沙门走去,沙门之地处处臭味熏人,臭水沟贴着墙角形成了一条小溪,像米多这样的贵族子弟,没人喜欢沙门之地这样的贫民窟的,不过米多不得不来,这里有他喜欢的女人。
一处青石堆砌的小屋里,住着一个妓女,她有着丰腴的身子,胜过白雪的肌肤,可是米多偏偏爱上了这个妓女。八岁那年,因为打碎了一个珍贵的花瓶,被安托里打个半死,逃出来后,已经奄奄一息,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被一个叫赖奇的女人救了。
赖奇成熟温柔,或许从小没有母爱的原因吧,米多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推开门,屋里阴冷潮湿,昏昏暗暗,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了,米多熟练的点燃蜡烛,轻声喊了起来,“赖奇,赶紧出来,一会儿可能会有大动静,你好好躲起来,千万不要出门....嘶....”
突然米多止住了声音,他看到里屋乱糟糟的,柜子也倒在了另一侧,顿时,脸上一片焦急。天地之大,从来没有真正无情的人,哪怕米多这样野狼之种,内心也有最柔软的地方,她内心最清澈的地方就是赖奇,而现在赖奇出事了。这一刻,他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匆匆离开,朝着城堡走去。
城堡并不是单独一座,而是分三座,中间最宏伟的一座,作为管理、兵员居住之用,而东面那座较小的才是安托里居住的地方。米多焦急的走着,不多时来到东面城堡中,走到安托里居住的门前,用力推开了门,可是他愣在门口,再也没迈动一步。床上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她的皮肤白如雪,只是上边一条条鲜红的印子那么刺眼,看到米多,床上的女人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
是赖奇,她竟然被带到城堡,还受到过一番虐待,而那个施虐的人除了安托里还会有第二个人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安托里明知道赖奇,还要这样虐待她。米多的心被刺痛了,一股怒火几乎将全身烧掉,他退后一步,关上门大踏步走去。如果以前还有些不忍,那么现在,仅存那点愧疚也没有了。
刚走出东面城堡,就看到了伊万诺,不等伊万诺开口,米多冷声道,“控制城堡,谁敢反抗,直接杀掉。”
米多没有留在外边,跨步走进了中央城堡,守卫城堡的士兵倒没有拦着米多,在大厅里,米多见到了闭目养神安托里。看到米多站在下边一言不发,安托里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悦,“米多,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拿下卡列瓦拉不准回来的么?”
“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东方人,强攻就是以卵击石。不过,我想问的是,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米多一反常态,再没有惧怕和怯懦,哪怕安托里的目光冷如刀锋,都没能让他低下头。安托里扶住把手,身子倾了倾,“你难道不是么?”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不是吗?嘿....你把赖奇抓到城堡,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安托里终于明白为什么米多一反常态,如此森冷了。赖奇艳名远播,安托里早就像将这个丰腴的女人蹂躏一番了,只是没想到米多安全回来了,还回来的如此突然。回到叶琳堡不先来中央城堡汇报,先跑到东面城堡,更是让人没想到。
“怎么,你为了一个妓女就要翻脸么?一个贱女人而已,我需要向你解释?”安托里并不怕,相反他很生气,从位子上站起身,想教训下这个儿子。米多嘴角笑容更盛,赖奇是个妓女,谁都知道,可安托里没有资格如此做。就在安托里走下台阶的时候,米多解开厚厚的外衣,从里边取出一件精巧的弓弩,这下安托里瞪大了眼睛,指着米多怒声道,“畜生....”
“畜生?安托里,你这辈子杀了多少儿子?想过被儿子杀死么,哈哈”砰地一声,弓弩发射,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安托里根本无法躲避,就这样被射中心口,靠着台阶瘫软下去。米多并没有停手,他重新装上一支箭,冷冷的笑着,“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克里格家族的主人,因为剥皮家终归有人想活下去,而你,必须死...”
说罢,另一支箭射中安托里的额头,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脖子向后仰着,剥皮之主,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城堡中。安托里死了,他死的很突然,米多再次表现出了无情的一面,拖着安托里的尸体走向窗口,此时城堡中已经杀声一片,伊万诺虽然占据优势,可要是短时间内拿下整个城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米多神情一冷,手上用力,安托里的尸体便摔在了人群之中,“安托里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我便是叶琳堡新的主人,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米多声音高昂,阔剑握在手中,那些还在厮杀的人看到安托里的尸体后,默不作声的退开了。克里格蒂斯克家族一直都是如此,新的主人来了,也没有理由为一个死人卖命了。安托里被杀,证明他老了,没有实力当城堡之主了。至于米多弑父,也没多少人真正的在意,这些年安托里亲手杀掉的儿子也不少了,什么弑父,杀子,在剥皮家族司空见惯,谁狠,谁手腕高强,谁就当家作主。有一些人顽固的效忠安托里,可是他们很快就被伊万诺的人斩杀在城堡空地上。
“伊万诺,让人去见东方人,就说我会无条件投降,只要让叶琳堡的人活下去”米多做这么多,就是不想死,他杀了安托里,转眼间死在东方人手中,那不是蠢么?
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没人反对米多的话,或许,没人真的愿意死吧,哪怕当俘虏,也比立刻死去强。
米多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拿下了叶琳堡,但要说开心,那也未必。对一个亲手弑父的人来说,什么样的胜利也不可能太高兴,米多不想这样做,可是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安托里的恨一点点积累起来,直到真正走上一条弑父之路。卡耶夫、谭龙、莫比尔,同样都是兄弟,他们却能受到更多的关注,而他米多就只有送死的份。
有罪么?或许罪过极大,但是最大的罪是生为克里格蒂斯克家族的子孙,双手扶着城堡窗口的青石,冰凉一片,米多心里很清楚,剥皮家已经完蛋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活下去,东方人不是好骗的,他们会允许剥皮家继续存在下去么?不知什么时候,赖奇走到米多身后,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搂着米多的腰,“你...把他杀了...”
“他该死”米多并不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杀掉安托里,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赖奇其实很无辜,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的,米多想不明白,安托里为什么对赖奇下手,难道为了满足内心变态的嗜好么?有着太多的疑惑,但已经没必要弄明白了,安托里已经死了。
叶琳堡发生巨变,卡列瓦拉城也落入云府骑兵手中,当然米多做的事情,并没有瞒过耶律沙,米多如此果决的杀掉安托里,多少让人有些意外的。耶律沙本以为米多要控制叶琳堡,需要几天时间的,没想到半天时间,安托里就挂了,米多这位弑父之人竟然轻而易举的控制了叶琳堡。
不得不说克里格蒂斯克家族非常另类,根本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待他们。临近傍晚,叶琳堡派来的使者抵达卡列瓦拉城,米多要率领剥皮家族无条件投降,并且献出叶琳堡,耶律沙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叶琳堡的使者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卡列瓦拉城过夜,陈耀峰为首的年轻将领也终于有些明白奥尔格的苦衷了,戌时不到,陈耀峰悄悄地进了奥尔格居住的屋子,“将军,末将就是奇怪得很,你当初如何断定米多会帮我们对付安托里的?如果你看错了,那咱们现在可就要面临叶琳堡的坚强抵抗了。”
“想要看破这些,其实并不难,只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很少静下心来观望罢了。米多连续几日派兵迎战,偏偏有那么两千多人一直没动,这摆明了就是借我们的手灭掉安托里的兵马。如果说米多没有包藏祸心,那反而奇怪了。只要米多杀掉安托里,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一个弑父之人,除了投降依靠我们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奥尔格喝了口热水,继续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灭掉剥皮家,震慑斯拉夫人,并不是说一定要将剥皮家杀得鸡犬不留,那样做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战争,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你们啊,还太年轻,等多磨练一些时间,就知道本将的意思了。有时候单纯的杀戮,反而会弄巧成拙。”
陈耀峰有些听懂了,有些不太明白,至少他觉得好像没什么手段比直接血淋淋的杀戮更吓人,“虽然叶琳堡封面已经投降,但还是不得不小心应对,明日让末将先去叶琳堡吧。”
陈耀峰此举也算小心之举,奥尔格却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剥皮家已经是一群丧家之犬,就算他们有二心又如何,咱们还需要怕?本将作为主将,如果这个时候还要怕这怕那的,反而让那些斯拉夫人小瞧了。明天你跟本将一起进叶琳堡,骑兵在城外警戒,只要剥皮家稍有异动,立刻动手。”
奥尔格并不觉得米多会假降,时至今日,剥皮家已经失去耍阴谋的资本了,米多能干出弑父的事情来,就可以看得出他还不想死,是个懂得取舍的聪明人。
次日一早,卡列瓦拉城的大军就随着使者前往叶琳堡,近两万步骑浩浩荡荡的杀向叶琳堡,银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马蹄隆隆,步履威风。许多剥皮家的人有些理解为什么米多会投降了,跟这样的对手交战,剥皮家最后恐怕连根鸟毛都留不下。
当然有很多人开始痛恨起安托里来,剥皮家的种是不怕死,可是没有意义的死太让人伤心了。跟东方人冲突一番,剥皮家什么都没得到,当剥皮家最困难的时候,以维雅切为首的南部贵族们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很明显,安托里被人当猴耍了,剥皮家在进行一成毫无意义的战争,上托伊卡角斗场的事情,更让人看到了东方人残暴的一面,而这一切都是维雅切为首的南方贵族们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