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格桑花的地方(1/1)
作者:怒江山
    第952章格桑花的地方

    完了,东大营的弟兄已经没了,真不愧是大明朝最精锐的兵马,晋北军名传天下,不是浪得虚名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殿后的东大营勇士缴杀了。

    事情如纳言阿策想象的那样,当耿仲明的主力大军赶到后,乌思藏人彻底绝望了,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变得歇斯底里,可此时的疯狂除了加速死亡,还有什么作用?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经过六个时辰的激战,晋北军终于拿下了纳木错关隘,也预示着从今往后,晋北军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出唐古拉山口。此战,晋北军也是付出了六千多名士兵的性命,而拱卫纳木错关隘的近三万乌思藏士兵全部葬送在黎明一战。

    对许多人来说,晋北军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拿下纳木错,简直就是个奇迹,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能跨越桑丹康桑雪山呢?疯狂的晋北军,因为这支军队有着一个疯狂的铁墨,每每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到别人无法想到的捷径。

    逻些城布达拉宫,看着眼前古老的壁画,卓玛一赞沉着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年祖先松赞干布少年英杰,压制的象雄国抬不起头来,后来更是一战而下穹窿银城,现在他卓玛一赞也做到了。接下来就是进取凉州了,松赞干布能做到的,他卓玛一赞也同样能做到。

    “报赞普大人,安多城急报!”一名亲兵捧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跑来,卓玛一赞心头一跳,不知道安多城能有什么急报?拆开信看了两眼,卓玛一赞嘴角一阵抽搐,突然间捂着胸口往后倒去,“天杀的,我的纳木错汉狗,该杀的汉狗啊啊”

    卓玛一赞一声咆哮,回荡在广阔的布达拉宫里,那一幅幅壁画,此时就像是在嘲笑卓玛一赞的无能。卓玛一赞的心很疼,疼的深入骨髓,纳木错丢了,连纳言阿策也死在了关隘之中,而那些勇士们,除了有百余人逃回安多城,其余人竟然全部被汉人砍了脑袋。更为可恶的是,汉人竟然在安多城北边不远处摆了一座人头观,近三万颗人头,堆积起来,那不成一座山了?

    乌思藏人是信奉神灵的,在他们的思想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不能转世轮回,那就意味着灵魂的枯竭。而让一个人不能轮回的方法,就是砍下他的脑袋,没了脑袋的灵魂是无法证明身份的,那么也就一辈子都无法转世轮回。看下人头,算是乌思藏人最恐惧,最讨厌的行为了。

    多少梦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刀光剑影,谁是谁的英雄?其实,根本没有英雄,亦或者说人人都是英雄,就像眼下的晋北军士兵,他们人人骄傲,人人自豪。一座人头观摆在安多城外,而城内的乌思藏人看的是又气又怕,气的是汉人如此恶毒,怕的是汉人如此厉害。以前的汉人自诩为天朝上国,以德服人,可现在这支汉人军队,就像一群畜生,做出来的事情比契丹人还可恶。

    耿仲明打马在安多城附近溜达着,看准时机,张弓搭箭将一封信送进了安多城。这封信是写给安多城城主塞勒班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告诉塞勒班,如果安多城还有男人,就赶紧把乌思藏人的人头收走,否则时间久了,就要被野狼叼走了。

    野狼?开什么玩笑,安多城附近陈着两支凶恶的大军,什么样的狼群敢跑到这地方撒野。可偏偏真的有狼,第二天,晋北军牵来了一群狼,这些狼啃食着人头观,甚是享受。这下子安多城守军被激怒了,城中百姓更是大声喝骂,催促着城主塞勒班赶紧下令出城把勇士们的人头抢回来。兵法云,将不可因怒兴师,同样百姓怒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晋北军这边就得到了关于安多城城主塞勒班的详细情况,这塞勒班乃是秋仓五卫人。在乌思藏,要说势力,除了原来的叶茹卫,恐怕就是秋仓五卫了。这塞勒班秉承了秋仓五卫的优良传统,那就是谨慎,特别的能忍。在乌思藏,甚至有人给塞勒班起了个外号,叫做铁蜗牛。蜗牛是个什么东西,谁都知道,可见塞勒班性子如何了。

    塞勒班为人如此,他会跑到城外跟晋北军抢人头么?当然不会,而耿仲明要的就是塞勒班不来,塞勒班没有行动,势必惹得安多城百姓不满,到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安多城内,塞勒班可是头疼欲裂,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人头观就摆在安多城前边,让人如何是好?抢吧,谁知道汉人准备了多少陷阱等着乌思藏勇士呢?不抢呢,就得被安多城百姓骂,甚至连手底下的士兵都会颇有微词。塞勒班头疼得很,就想了个招,直接给逻些城写信,结果赞普大人的回信是“静观其变”!

    塞勒班不知道这静观其变四个字有什么意义,人家汉人摆明了就是在耀武扬威,还变个什么劲儿?塞勒班这边愁眉不展的,可在另一个地方却是另一番场景。在安多城内,除了城主塞勒班,应该就属着安多将军阿杜玛最有权势了。

    城中共有两万多精兵,阿杜玛则控制着其中的六千多人。阿杜玛和塞勒班可不是一条心的,塞勒班效忠的是新赞普卓玛一赞,而阿杜玛效忠的却是老赞普,现在老赞普去了,自然而然要听小王子的了。

    日前得到密令,要他想办法放开安多城城门,随后撤离安多城。阿杜玛非常清楚宗赞小王子的命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小王子一定和汉人达成了某种共识,也就是说小王子和汉人合作了。宗赞小王子的行为让人不耻,可阿杜玛觉得自己没得选择,他在别人眼中那可是铁杆的老赞普一系,和小王子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小王子完蛋,他阿杜玛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头观,就在安多城外,不光塞勒班为之心醉,就连阿杜玛也是牵挂的很。

    腊月初的纳木错关隘冷冷清清,寒风肆虐的时候,铁墨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他就是乌思藏小王子宗赞。几年未见,宗赞还是那副老样子,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袍,耳朵带着一串东西,倒是头发看上去干净了许多。在宗赞身后跟着那几个喇叭辨侍卫,有时候铁墨真的搞不懂,宗赞干嘛要让自己的侍卫弄成喇叭辨,难道为了回忆童年?

    双方见面,宗赞尽力让自己变得文雅一点,不过一张嘴就透着股子土气,“那个督师对吧,国师将之前的事说过啦,既然合作嘛,那本督师子就不会坑你,只要你跟本督师子好好合作,竟然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金钱、美人随便你挑!”

    听宗赞的话,铁墨就暗骂一声我靠,这乌思藏蛮子还真把晋北军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了,也不看看乌思藏女子的质量,还美人呢。就算金钱,乌思藏还能比大明有钱?不过呢铁墨也不会拆穿宗赞,在他想来,宗赞越是蠢,越美妙,“哈哈,小王子说得对,这以后啊,晋北军有什么事儿,还得多倚仗下小王子的百战雄兵呢,等日后,小王有求时,还望小王子莫要推辞啊。”

    赵督师一副自居下风,拼命讨好的样子,木女侠实在抗不住了,跑到外边,抚着胸口咯咯笑个不停。宗赞小王子可真是个妙人,估计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宗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把铁墨的话当成了讨好,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于是顺口道,“你放心好了,本王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只要帮本王夺取赞普之位,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铁墨呵呵一笑,赶紧拱手道声谢。不过这心里啊,冷笑不断,宗赞啊宗赞,早晚有一天,把你也弄成人头观。

    人生,相约在心里梦里,战火,燃烧在天上地下。战争距离安多城很近,真的很近,因为谁都知道,晋北军不会沉寂太久,安多城不太平,迦马丹萨城的晋北军也有了一些行动,两日之内,史文恭领兵席卷附近几个部落,一时间乌思藏难民一窝蜂的被赶到了逻些城附近。可以说以逻些城为中心的乌思藏高原腹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过的压力,也许一个不留意,下一刻就会成为战火下的亡魂。

    铁墨觉得跟宗赞谈判太爽快了,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但还没见过宗赞这样的好人呢。不管宗赞说不说,总要推宗赞上位的,只不过主动说,和被动说,那区别可就大了。至少由宗赞主动提出来,能换取不少好处呢。

    关隘下,宗赞裹着厚厚的袍子,活像个大狗熊,铁墨也是想不明白,宗赞一个土生土长的乌思藏人怎么就这么经受不住乌思藏高原的冰寒呢?沿着城墙走了一圈,宗赞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指了指关隘,颇为鄙夷的说道,“那个纳言阿策也是个废物,这么好的地方竟然守不住,就他那样的,卓玛一赞还说什么象雄第一兵法名家,简直就是山里的狗熊,看上去猛,却没脑子嘛。”

    宗赞挑着眉头,胸膛挺着,颇有点目空一切的架势,像什么晋北军啥的,根本没放在眼里,可是宗赞也不想想,现在纳木错是在谁的手上,竟敢当着晋北军的面吐露狂言浪语。周定山一直跟在身后保护的,听了宗赞大言不惭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宗赞,不就是个大狗熊么?

    自铁墨往下,没有一个生气的,他们可全把宗赞当乐子瞧了,先由着宗赞嚣张一下吧,等打下乌思藏后,再跟宗赞说道说道该如何当好一个小弟。

    隔了一天,送走了宗赞,紧接着耿仲明和周定山又跑到安多城外边耀武扬威去了。时光匆匆,转眼间腊月份就来了,整个乌思藏高原变得寒冷枯燥,行走在安多城北部高原,看着眼前颓败的风景。这一片地方叫做格桑山,相传每年七八月份此处都会开满浓郁的格桑花,可惜此时的格桑山,只有格桑花开败后的残影。

    格桑花,在乌思藏人心中是一种圣物,如果天山雪莲是财富高雅的圣物,那格桑花就是内心最信仰的圣物。格桑,又称活佛之花,传闻中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活佛降临人间,一场瘟疫席卷整个乌思藏高原,活佛用一种神奇的草药拯救了大部分乌思藏百姓,而那种草药就是后来的格桑花,花因活佛的格桑语而命名,因为救苦救难,所以格桑与佛有缘。

    一直以来,格桑花都是坚强圣洁的象征,如今格桑花没了,安多城的乌思藏百姓又会怎么做呢?他们还会不会坚强的面对人生呢?

    此时无数恼人的问题摆在了塞勒班面前,如今可不光百姓闹着要给死去的勇士们报仇雪恨,就连军中一些将领也开始坐不住了,更有甚至已经开始跑到城主府门前大呼小叫。开始的时候,塞勒班还能利用身份压制一下,可随着时间推移,安多城的事情已经有点超脱掌控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阿杜玛从中挑唆。

    腊月初三,十几名军中将领堵在了城主府门前,一个精瘦的汉子举着钢刀大声吼道,“塞勒班大人,我乌思藏子民被人这么羞辱,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大人要到外边听听,我乌思藏子民是怎么戳着脊梁骨骂咱们的?”

    说着话,这精瘦的乌思藏汉子竟然流出了两行浊泪,城主府外的场面着实感人,也着实气人,被一帮子自己人堵着大门,再加上都是军中将领,不能打不能骂,塞勒班可真是头疼得很呢。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原本还算平静的格桑山一带也发生了变化。

    本来耿仲明和周定山老老实实驻扎在格桑山一带的,今日却拔营一同朝着安多城赶来,晋北军大兵压境,城上的乌思藏士兵惊慌失措的应战,以前还瞧不起汉人的,可纳木错一战,谁要是还敢小觑晋北军,那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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