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咸阳厮

    「打肯定是要打的，时间太紧迫，我们就是现在赶过去，也到不了上富镇的，这样，你让人去墨鱼村去，我让北岸的人把船都拖到墨鱼村岸边，我们要做出在墨鱼村撤退的假象，争取吧叛军主力往那边吸引，只要我们把叛军拖到墨鱼村去，就一定能给大部队撤退赢得时间」秦良玉所言不失一条妙计，但关键时间太紧迫，不过黑云龙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下令道，「樊文苑，你领三千兵马赶紧去墨鱼村，记住，一定要把声势做足了，如果叛军强行攻打墨鱼村，必须死命顶住。」

    事不宜迟，秦良玉也赶紧回到北岸，不久之后，停在北岸的船只朝墨鱼村而去，而此时流寇先头兵马已经距离墨鱼村不远了。郭兴准老远就看到墨鱼村方向有问题，果断让人去打探，结果才知道墨鱼村岸边听着许多渔船，不断有晋北军士兵在村口出没。

    几乎本能的，郭兴准就判定墨鱼村就是晋北军的秘密撤退地点，他脸上一阵兴奋，大声道，「全军进攻墨鱼村，晋北大部分船只都在风陵渡一带，凤翔府附近的船肯定很少，贼军撤退速度必然不会快。加快进程，一定要将叛军主力拦住，告诉大将军，我部发现叛军撤退地点，请求支援。」

    郭兴准或许太过自信了，但也归功于樊文苑装的太像，几千叛军还没靠近墨鱼村，就遭到了樊文苑的伏击，如果墨鱼村不是撤退地点，那晋北军何必拼命阻挡？消息传到后方，一听说先锋兵马已经发现了西大营主力的踪迹，毕永浩喜形于色，当即下令各部兵马向墨鱼村靠拢。

    至此，秦良玉有些赌博性质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不过樊文苑所部可就惨了，三千多兵马要面临两万多人的围攻，下场可想而知。墨鱼村的战斗从末时一直持续到酉时中旬，樊文苑所部且战且退，伤亡人数不断攀升。

    酉时将过，毕永浩心中的兴奋也渐渐削弱几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晋北军的撤退地点？

    为什么樊文苑快全军覆没了，依旧不见后方有援兵来，就算殿后，也没有如此殿后的吧。当占领整个墨鱼村后，这里的情况全部落入了毕永浩眼中，一些渔船已经载着一些士兵离开，在岸边留下的只有樊文苑以及百余名伤兵，看着那些停靠在岸边无人驾驶的渔船，毕永浩心中一股怒火腾腾腾往上冒，「樊文苑，你不错，真的不错。」厮

    「哈哈，毕大将军，你也不错啊，可惜了，你到底没长脑子，笨的像一头猪」樊文苑有资格嘲笑毕永浩的，三千大军愣是拖着两万多人丝毫进不得，如今大军主力已经撤到北岸了吧，他樊文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只是他樊文苑走不了了，不知道上边后的日子里会不会记起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一个曾经被罚去养马的人。

    毕永浩虎目喷火，冷冷的笑起来，他知道不用劝降的，樊文苑也不会投降的，「把这些人宰了，一个不留，今天老子就要拿樊文苑的人头祭旗。」

    一群流寇士兵，怒吼着扑向樊文苑以及百余名残兵，一阵厮杀过后，留下的都是尸体，樊文苑也被砍的失去了原来模样。几乎将樊文苑千刀万剐，可是丝毫解不了心中的怒火，怔怔的望着黄河北岸，还有那岸边没人驾驶的渔船，难道这就是多日来征战风陵渡的结局么？

    不，他不甘心，闯王更不会甘心，突然间，毕永浩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为什么自己不能领兵顺着晋北军开辟的道路突袭到黄河北岸，为什么一定要在风陵渡，难道晋北军可以孤军战辽东，难道他毕永浩就不能领兵深入晋北军身后？

    或许，深入晋北军背后意味着太多的危险，进入晋北，会没有辎重给养，没有兵员补充，有时候还会过得像大街上的老鼠。可是，如果成功了呢，

    一定可以让整个战局发生惊天变化的，如果能兵峰直指张北城，那是何等样的震撼，晋北军固守风陵渡，可是张北有变，他们又能怎样。

    如果晋北军反应够快，他毕永浩会陷入重重围困有死无生，但是，他必须做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当即下令道，「立刻围住墨鱼村，村中人无论老少，一个不留。另外，派人通传闯王一声，我毕永浩当率所部兵马偷渡黄河，偷袭张北，还望闯王能收拢各部，给予配合。」厮

    毕永浩此言一出，几名副将指挥使全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大将军，不可啊，从此处偷渡黄河，只能到达凤翔府，如果晋北军有所察觉，到时候封死我方后路，在前方阻拦，我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更何况我们这次忙着追击，根本没带什么辎重，根本无法支持长距离征战啊。」

    「我意已决，都不必再劝了，亦或者说你们都怕死」冰冷的目光扫过麾下诸将，几名指挥使无不胆战心惊，此时，他们相信谁敢漏出半点怯战的意思，就会立马送到阎王殿。

    反对的人不少，但阻挡不了有些疯狂的毕永浩。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世上又哪有完美无缺的事情，兵法一途，有利有弊，多大的风险就会换回多大的收益，偷渡黄河，风险无法想象，可要是成功了呢，就会成为一个奇迹，也会让晋北军苦苦经营的风陵渡防线失去意义。

    或许都觉得他毕永浩真的疯了，可是他没疯，现在晋北军刚刚从附近撤退到北岸，忙着修整，还要尽快调到风陵渡去，可以说整个晋北也没人会想到他毕永浩敢率兵突入凤翔府。偷渡危险很大，可一切的危险都源自于被发觉，恰恰这个时候应该是晋北军最粗心大意的时候。

    他毕永浩一定要赢，为此，他不惜做一个遭人唾骂的屠夫，将整个墨鱼村变成一座没有生命的村庄。

    傍晚过后，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里，凄惨的哀嚎不断响起，祖祖辈辈生活在墨鱼村的村民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遭到灭绝人性的杀身之祸。这一夜，墨鱼村男女老少两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全部罹难，而这一切都被彻底封锁，至少短时间内没人会知道墨鱼村发生了什么。

    风陵渡南岸，李自成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信，这封信是毕永浩亲笔写下的，里边叙述了毕永浩多年来的经历，有欢笑，有苦涩，更有他对流寇天下的无限憧憬向往。多少年了，李自成的心早已经被两个男人刺透了，可这一刻，她有一种感动在沉积。厮

    毕永浩愿用生命去博取流寇的无限可能，那她李自成为什么不能成全毕永浩呢？使过多年，除了父亲和铁默，竟然还会有第二个男人感动自己。一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中的内容却没有向外人透露分毫。第二天，在李自成的命令下，流寇大军重新集结，开始对风陵渡北岸发起正式的冲击。流寇大军攻势非常迅猛，有时会让人怀疑这些流寇子弟兵会不会是疯了。

    李自成当然没有疯，因为她手中攥着一份浓浓的希望。墨鱼村，那些渔船送一批批士兵过河，他们隐藏在凤翔府南边的丛林中，直到晋北军在凤翔府一带撤走后，他们突然从森林中杀出来，一举杀出了凤翔府。毕永浩所部突破凤翔府，兵锋直指先秦旧都咸阳城，一时间晋北震惊，天下人无不感叹。

    毕永浩是如何瞒过天下，一步步走到咸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路走来，他就是最大的魔鬼，走过的路上，是无数百姓的枯骨，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举起了屠刀，没有怜悯。

    没人知道走到咸阳付出了多少代价，但是毕永浩非常清楚，这一路上为了***，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绕过丛林，沿着凤翔府南部推进，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当站在咸阳城外，日落下山，仿佛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沐浴在残阳下的城池，像染上了红色，包裹着一

    层鲜血。

    此时的毕永浩看什么都觉得是血腥的，当内心染上那股血腥，这辈子就再也洗脱不了了。能够来到咸阳，连毕永浩都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谁能想到晋北腹地会如此空旷，任人穿越。咸阳城一定要拿下来，这里是晋北大运河的源头，又紧靠着张北，占据咸阳，就可以俯瞰咸阳。

    同样，毕永浩更知道自己有多侥幸，能一路走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晋北多方用兵，西伯利亚以及辽东牵制了不少兵力，至少兵力不足，原来驻守银州、回鹘以及凤翔府的兵马全部调到了凤翔府前线，否则的话，就凭他毕永浩这点兵马敢这么深入，早就被吞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对毕永浩来说，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拿下咸阳城，自己麾下兵马根本没带什么辎重，能走到这里也是抢的沿途被杀百姓的，拿下咸阳城，城内辎重至少能支撑一段时间的，「白子河，带着你的人立刻进攻，日落之前，一定要拿下咸阳城。本将只要咸阳城，其他一概不管，明白嘛？」厮

    白子河哪里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这两天见到了太多杀戮，凤翔府南段沿途渔民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士兵们手中。他们可都是无辜的百姓，可大将军丝毫没有放过他们，也许这就是战争吧，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能胜利，那些恶事自然有人背锅的。

    进攻还没开始，白子河就知道咸阳城不会太好过了。咸阳乃是先秦旧都，当地人本就民风彪悍，后来不少异族也移居此地，又号称小张北。咸阳百姓与张北可是共同进退，绝对不会反叛的，当地百姓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年轻男子拿起武器就是战士，要让他们归顺实在太难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这些敢于反抗的人。

    流寇大军突然出现在咸阳城外，城内百姓顿时惊慌，县城衙役赶紧关闭了城门。只是如今的咸阳城可丝毫没有小张北的风采，张北城至少还有四千巡城兵守着，可咸阳城里除了那十几个值班的衙役，军营里空空如也，所有运河守兵都被调到了前线。靠这十几个衙役能守住咸阳城，那除非太阳永不落山才行。

    时任咸阳知县的宋云刚可是愁白了头，在晋北官场，宋云刚也算是老资历了，他出身晋北大学堂第一批，深受督师器重，可谓根正苗红。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老资历人在知县位子上一待可就是好几年，不过宋云刚的低位是无法抹杀的，随着咸阳经济越来越发达，受到晋北大运河的影响，人口也是越来越多，咸阳已经成了张北的附属县，宋云刚这个知县虽然多年未能受到提拔，但是他这个知县品级却与普通知州相同。

    不管从哪方面看，宋云刚都不愿将咸阳拱手相让的。只是，宋云刚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一帮子衙役在外边闹得乱哄哄的，宋云刚抓着乌纱帽气呼呼的走了出去，「都给本官停下，一个个慌什么慌，本官告诉你们，谁要是敢这个时候惹乱子，本官要他全家人陪葬。」

    宋云刚的狠话喊出来，一帮子商讨着要不要逃命的压抑们彻底熄火了，不过捕头曹兴仁还是苦着脸问道，「宋知县，不是小的们胆小怕事，城外可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叛军啊，就咱们这点人靠什么守城？要不，把北门放开，让百姓先逃出去吧。」

    「放屁」宋云刚饱读诗书，还是京师大学堂的佼佼学子，平常什么时候不是儒雅示人，这次却骂出了脏话，他抖着手指了指曹兴仁，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算让百姓各自逃命，他们能逃的出去么，一出城就被叛军逮个正着。曹捕头，你立刻打开库房，将库存的所有武器都取出来，另外，运河兵营那边还有一批辎重，也取出来，半个时辰后领着衙门里所有能提刀的人去城头，他们要是跑一个人，本官就拿你开刀。」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