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宗敏却停了下来,他愣了下神,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留下一道血痕,虽然伤口很浅,可刘宗敏很清楚,刚才那次交锋,其实是自己输了。如果不是南宫森的左手刀断裂,这一招下来,自己的小腹铁定被切开,到时候内脏肠子流出来,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南宫森付出的却是一条胳膊。
以伤换杀,好大的魄力啊。这一刻,刘宗敏又学到了一些,他对南宫森的举动肃然起敬,这些东西,或许只有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才用的出来吧。
“南宫森,你是条汉子,可是......你还是得死”刘宗敏重新握紧大刀,而南宫森却是面色惨白,接下来只有等死罢了。这都没弄死刘宗敏,老天爷这是刻意让他南宫森去死啊。
刘宗敏朝着南宫森快步走去,双手握紧刀柄,高高举起,只要重重的落下,那颗头颅就会成为功劳薄上浓重的一笔。忽然,一阵呜呜声响起,在前方,火光通天,一支人马如同从天而降。是官兵,官兵的援军来了。趁着刘宗敏发愣,几名亲兵拼了命把残废的南宫森抢了回来。
东侧高坡,流寇大乱。岳子聪率领的援兵终于到了,而李自成的主力大军也赶到了。得知商城兵马的惨状后,岳子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看到昏死过去的南宫森后,更是心有戚戚。没有任何的犹豫,岳子聪下令转头往金刚台山撤。但是李自成又岂能让岳子聪轻松撤走?在李自成的调遣下,吕伟良已经提早往金刚台山穿插,这也导致了岳子聪所部被拦腰截断。因为许多兵马都没法及时退到金刚台山,只能先把吕伟良的兵马打退才行。
固始城方面的兵马陷入了苦战,岳子聪心如刀绞,而徐长路却忍不住埋怨起来,“早就说过不要来,你就是不听,现在咱们的人马也被咬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商城兵马损失惨重,南宫森身受重伤,生死不知。岳子聪本就烦闷,现在大军陷入苦战,徐长路不鼓舞士气就算了,又上来聒噪。这一刻,岳子聪真的受够了,这两年在这个二世祖手底下当差,就像哄祖宗一样。以前也就算了,现在这情况,徐长路还没点总兵该有的样子,岳子聪真的没法忍受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一把揪住徐长路,恶狠狠地吼道:“姓徐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看到了么?贼子随时都能打过来,你要是还想活命,就给我安静点,知道么?”
“你.......”徐长路被岳子聪凶恶的样子吓住了,这两年,岳子聪跟自己说话,哪次不是和颜悦色带着讨好,像今天这样,不仅语气冷硬,还敢动手,这是绝无仅有的。徐长路心中一颤,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怒火,他相信,把这家伙惹急眼了,这家伙真敢把他徐某人扔给流寇。于是,徐长路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松开徐长路,岳子聪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有此一事,等回到南直隶,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徐长路可是有个好舅舅呢,人家可是南京都御史费扬的亲外甥,有这层关系在,自己一个小小的地方副总兵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是没想过直接弄死徐长路,可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这事儿要是让南京那帮子官老爷知道,自己一家子都得遭殃。
哎,命运真的是不公啊,自己舍生忘死,方才拼到副总兵之位,可是徐长路一个不通军务的二世祖却是总兵起步,徒叹奈何?
战事还在持续,商城以及固始城兵马虽然完成了聚拢,可双方全都是士气全无,面对蜂拥而来的贼兵,哪里抵挡得了?仅仅一个时辰,伤亡便有些让人接受不了了。
岳子聪想尽办法且战且退,可能不能安全退出金刚台山,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看这架势,就算回去,各部伤亡也小不了。而此时,距离金刚台山不远的竹椒山上,一些人正在密切留意着这里的战事。丛林中,沙雕裹着厚厚的衣服,轻轻地打了个喷嚏。他锁着眉头,显然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商城以及固始城战事进展,有些出人意料,齐维宇的事情是预料不到的,同样也想不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叫李岩的年轻人,更在柳林丘放了一把火。这一把火,烧光了南直隶兵马的士气,也给南直隶兵马的撤退带来了灭顶之灾。
之前暗中出手,只不过是想让李自成大军顺利进入庐州府,给南直隶方面制造压力。却从未想过让南直隶大军损失这么大,南直隶大军损失过重,绝不是督师想看到的结果。
“统领,我们该怎么办?到底出不出手?”有人急切的问道,他们不能不急,因为战事很快就要蔓延到竹椒山了。流寇这次显然是铁了心要咬住南直隶兵马,加以重创了。
沙雕拍了拍松软的地面,眉毛一挑,扬声道:“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准备好,帮他们一下吧。此事,我会通知督师,若有问题,责任我一人承担。”
沙雕最终还是决定帮一下那些南直隶兵马,对这些南直隶兵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反感,虽然他们战斗力差,好多老爷兵,可终究是朝廷兵马。那南宫森以及岳子聪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很让人敬佩。
.......
时间过得很快,岳子聪率众且战且退,终于来到了金刚台山与竹椒山的交界处,此处名为落枫谷,其实就是一片洼地。
落枫谷由于地势原因,常年积水,久而久之,形成了一条不浅的山中河。南直隶败兵没有多想,直接往河里跳,大部分人顺利过了落枫谷。
可是当吕伟良的兵马过河时,却发生了意外,刚过了一半,一阵箭雨从侧面高处飞来,瞬间射死射伤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