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朱雀翎羽 · “我们早已站在人和神的对立面”(2/2)
作者:沈半闲
神荼看着宗烨冷笑道:“这几个人你还认识?”
宗烨:“不可能!死去的人都会入轮回。只有自愿入魔的人才能进入魔界!他们都死了!是被我……”
“被你一把火烧死了?”神荼讥讽地看着宗烨:“你再好好看看。”
被神荼带出来的六个人正是宗烨在小无相寺时的六位师傅。广慈抬头看着宗烨,声音嘶哑,因为饥饿广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宗烨?你怎么在这里?”
宗烨蓦地一震。
原本奄奄一息广聪、广济听见广慈的话语蓦地抬起了头,两双呆滞的眼睛蓦地圆睁:“宗烨?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能在这里!你快走!快走!”
六位师傅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干枯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流了脓结了痂。曾经的广慈每天都会从井里打来水来,将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但现在的广慈却满身脏污、恶臭不堪。
广慈颤巍巍地伸出手:“宗烨,你快走离开这里。”
宗烨鼻尖蓦地一红:“师父!”
神荼一挥手,几个官吏立刻将几位师父带了下去。
宗烨怒极一把提起神荼的衣领,红莲残月刀蓦地握在手中:“神荼!你想做什么?!”
神荼讥讽一笑:“自从你拿到朱雀翎羽开始就进入了幻境。可怜你一丝灵力也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宗烨脑中“轰然”炸开:“所以,你早就认出了我?”
神荼讥讽道:“我早就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双生子,即便你紧紧是一缕魂魄所化,我也认得出。”
宗烨恨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神荼愉悦地挑起一边嘴角:“你不是心怀慈悲吗?你想要救出你的师父就只能与我们联手。只有杀出魔界,占领人界半壁江山,你的师父们才能获救!”
宗烨一颗心就好似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沉进没有一丝阳光的深渊。
神荼戏谑地看着宗烨:“只要我们兄弟联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魔界我们都能打下来,何况是区区人界。我们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了。你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我也能让曾经那些欺负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宗烨看着荒狱黑漆漆的深处,就像是一只凶兽的血盆大口吞噬了他的六位师父,也吞噬了他自己。他呆滞地挪动着脚步,无论是重拾的郁垒的记忆还是看见六位师父都颠覆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神荼的一部分,只要能与神荼多接触就能想起藏金灵珠的地方。只要能找回金灵珠让白珞恢复灵力,那便能阻止这一切,无论是想打开天印的人,还是屠戮人间的神荼。
司徒戮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方才神荼那一巴掌让他断了好几根肋骨。司徒戮壮着胆子一下子扶住了宗烨:“圣尊,小心脚下。老奴送圣尊回宫。”
宗烨从荒狱前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从荒狱到未明宫的这条路上,全都挤满了人。他们见宗烨走来便惊惧地向走两边散去。人与人堆叠在一起,路上还有来不及清走的碎肉残肢。
神荼的话言犹在耳:“这里有多少与我们曾经一样逼不得已入魔的人。”
数千年前,在人界还没有四大世家分治,中原与南蛮北狄年年征战。他们是战场上妓子所生的孩子。自他们出生起就被抛弃。两个人被战场的逃兵养大,喝的是马奶。没过几年逃兵被抓,就地正法。他们便在战场人捡那些剩下的干粮过活。
遇到南蛮北狄的人他们会死,遇到权贵他们也会死。左右都是死,二人为了能逃过一劫入了魔。
宗烨自嘲地一笑,当初为了不死入了魔,现在为了活着却要杀出魔界。这难道不可笑吗?
宗烨回头看着司徒戮哑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记得这些事,不是更好吗?”
司徒戮低声道:“因为圣尊是个好人。”
宗烨低声一笑:“我是个好人?”
司徒戮:“圣尊忘了,老奴的命便是圣尊救下的。老奴当初是北阴酆都大帝的內侍。若不是圣尊在二圣尊屠城之际保下老奴,让老奴留在未明宫伺候你,老奴已是屠场里的一具骷髅。”
宗烨淡道:“可杀了北阴酆都大帝,取而代之却是我的主意。你不恨我?”
司徒戮低声一笑:“若不是圣尊取而代之,也会有别人取而代之。这就是魔界,没有实力的人就无法活下去。”
宗烨在未明宫前停住脚步:“你是在告诉我,让我重新做这个圣尊?”
司徒戮声音虽轻却十分有力:“事以至此,圣尊还有何选择呢?恐怕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入夜,神荼独自一人走进罗刹殿。罗刹殿中妘彤一袭红衣坐在榻上。
神荼猛地抬起妘彤的下巴,就像是一只毒蛇缠绕上妘彤的脖颈,对着她娇俏的脸颊吐着蛇信子。
妘彤看着神荼,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当年放我出魔界,又给我水喝的人不是你,是他?”
神荼冷冷一笑:“是又如何?”
妘彤挣扎了一下。神荼用力将妘彤的脸扭了过来:“他已经记起一切了,唯独没有想起你!你还记着他做什么?”
妘彤瞪着神荼眼中似有一簇火苗在跳动。
神荼冷冷一笑:“现在你做的这一切难道是我逼你的吗?你当初落进魔界你那些所谓的朋友有没有一个想起过你?有没有一个想来救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可怜人。只有这件事做成了,我们才能将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踩在脚底!你与我,共治三界!”
“何况……”神荼缓缓俯身贴在妘彤耳边轻声道:“跟你在一起的人一直是我。你也一直是我的。”
妘彤双眼蓦地闭上:“神荼,等到了那一天,你我便再也不要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