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晨开一辆1999年款的本田CB400,恰恰是曹沫最近这段时间在测试中心玩得比较多的车型。
CB400相比较本田这一系列街车的前款,黑色车身给非常厚重的感觉,发动机改为VTEC型,整体性能都得以升级,可以说是日本街车里各方面性能都比较强悍的标杆车型;操控性也很灵活,动力强劲,给油时的轰鸣声很是悦耳,不到两百公斤的整车重量也比较适中,算是很多新手玩车的入门款。
“你这光腿露在外面,这么冷的天,怎么坐这车,不怕冻着?”谢思鹏想着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拉住他女儿,不让她光腿坐摩托车上去。
都十二月底了,新海的气温接近零度,天气又潮湿,曹沫他们喝多了酒,穿牛仔裤不觉得冷,但谢馨馨短裙表演服外穿一件羽绒服,连膝盖在内,小腿以下都裸露在寒冷的空气,曹沫想想都觉得刺骨。
雪弗兰开过来,谢馨馨不情不愿的被谢思鹏拉上车;沈济知道要喝酒,特意没有开车,打车赶到这里,这时候也跟曹沫、肖军一起挤上雪弗兰,往锦溪路的天澜酒吧赶去。
曹沫这几年回国,陪着成希要么去量贩式KTV唱歌,要么找静吧坐坐,唯一去音乐酒吧也是前段时间在崇海,但那次被嘈杂的音乐给震着了。
天澜酒吧是近两年在新海做起来的连锁店,锦溪路这家是新店,左右有很多装修精致的酒吧跟西餐厅,八点多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非常的热闹。
酒吧还没有驻唱歌手正式表演的时间,音乐颇为轻柔,却也有不少客人;谢馨馨先去柜台后的工作间准备;谢安晨到酒吧给他妹妹当过几次护花使者,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直接要了一个靠近舞台的卡座。
喝过黄酒后,曹沫就不想再喝烈性酒,也不喜欢拿威士忌兑雪碧喝,看侍应生拿酒水单过来,就直接点两打喜力。
侍应生为难的看向谢安晨。
“你们这个卡座最低消费要两千八,你以为这还是你们刚才吃饭的破馆子?”脱掉羽绒服、又一身轻凉打扮的谢馨馨很快就走过来,叫了侍应生一个古怪的英语名,让他不要理会曹沫这个土老帽,直接要了两支蓝方套餐。
过了一会儿,曹沫见侍应生拿了两支蓝方以及一堆罐装雪碧、一桶冰块过来,他开玩笑问谢思鹏:“我看这里挺正规的,估计没有人陪酒,要不要从中亚美爵点几个妹子过来?”
“我家有这么一个盖世太保,我已经是兜不住了,你就绕了我吧!”谢思鹏求饶道。
驻唱表演是八点半开始,今天也没有什么乐队,但谢馨馨学过键盘,站上舞台自弹自唱,连唱四首都是曹沫不怎么熟悉的爵士风歌曲。
这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少,但除了前两首歌唱完,还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掌握,接下来那些带着妞进酒吧泡、拉兄弟过来吹牛逼或者单纯进酒吧猎艳的客人都差不多各干各的,已经没有几个人还专注听歌。
谢馨馨脸蛋清纯,穿着打扮还刻意走性感风,整个酒吧盯着她大腿看的人却多。
天澜酒吧看上去格调很高,但客人一多,有人高谈阔论,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抬高嗓门,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也听不出谢馨馨声线跟演唱技巧的好坏。
谢思鹏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子女,谢馨馨不会因为经济原因才跑过来驻唱,但这种环境下,实在不知道对发展她的爱好有什么好处。
曹沫全程就看着谢思鹏发愁的直皱眉头。
每个驻唱歌手一晚要唱三趴,每趴四到六首歌不等,谢馨馨唱完第一趴四首歌,也没有跟客人互动的意思,就坐回到卡座来。
“他们怎么过来了?”沈济这时候好奇的朝外侧张望。
曹沫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陆彦以及曹丽、张金跟几个脸生的小青年在斜对面预留的一个卡座里坐下。
陆彦他们这时候也注意到这边,微微愣怔了一下,但随后看过来的眼神里藏着极深的怨恨。
这孙子设计别人时心安理得,没有一丝不安,被别人设计就恨天恨地,曹沫心里冷冷一笑,跟沈济说道:“可能真是天澜酒吧在新海真的名气不小吧……”
之前听许欣说在崇海工业园管委会大楼看到他小叔跟陆彦他们在一起,曹沫也是抱着“各自安好”的心态,没有理会他们,但周晗还是将他小叔签定供货协议、交付定金的那家厂商资料拿了过来。
对方是一家生产薄膜太阳能电池及相关组件的厂商,生产出来的薄膜太阳能电池,相比较当前主流的多晶硅太阳能电池,光电转换效率要低很多,但生产成本也低,在理论上,更适应光电资源充裕却经济不发达的非洲地区。
周晗也打听在一些人出面斡旋后,这家厂商同意延长他小叔的付款交货期限。
此时看曹丽、张金像跟班似的围着陆彦及他的朋友打转,曹沫也不知道他小叔有没有找到新的下游买家,但很显然还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泰华或陆家身上。
曹沫是想“各自安好”,坐正身子没有理会陆彦他们,不一会儿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吹起口哨,大呼小叫的嚷嚷:“谢馨馨,怎么今天有了新客人给你捧场,就不理会我们陆少了?”
曹沫回头又看了一眼,就见陆彦眼神冰冷的看过来,看得出他身边那个小青年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一脸挑事的样子显然是出自他的授意。
谢馨馨想要自食其力,但作为酒吧的驻唱歌手收入其实很有限,有时候也会向经常捧场的“歌迷”推荐酒水拿提成。
谢馨馨虽然叛逆,但也不想让她爸、她哥知道自己在酒吧里还跟客人推销酒水,并非是单纯的驻唱,别过脸不理会走过来招呼的小青年。
小青年却不依不饶,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凑过来挑衅道:
“连着几个晚上推销皇家礼炮,陆少陆少叫得亲热,现在有了新恩客,就翻脸不认人了——新恩客不会就靠买两支蓝方,就叫你变心吧?说说看,他们出了多少买|逼钱,陆少可以出双倍……”
“你他妈小|逼|养的,嘴巴给我拿尿漱干净点!”
以前曹沫跟陆家怎么不对付,谢思鹏都是尽可能两边不得罪,但他今天看女儿这样子,心里本来就窝着火,这会儿见那小青年嘴巴不干净,还要伸手过来拉扯他女儿裸露在外的肩膀,站起来伸手就将小青年推一个踉跄。
退一万步说,他不会想女儿跟陆彦这么乐色有任何瓜葛,这时候也绝对不敢再态度含糊、暧昧不清。
“你他妈动手打人!”小青年哪里肯折面子,冲过来要揪谢思鹏的衣领子。
谢思鹏这几年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但早年打游击四处淘金、现在也敢带人深入阿克瓦、卡奈姆腹地寻找砂金场的他,怎么可能是便宜角色?
谢思鹏一把抓住那小青年的手腕,反手一个耳刮子狠狠的扇过去:“你妈忙着睡野汉子,没空教你做人,今天我就免费替你妈收拾你个小瘪三……”
小青年抬脚乱踢,却没有什么力道,谢思鹏挨了几下都不打紧,又连扇小青年两耳光,才猛的将他推开。
这时候陆彦身边又有两青年起身要跑过来助阵,谢馨馨抓住两瓶雪碧就兜头砸过去,砸在对方身上连连闪躲;场面顿时就混乱起来。
谢安晨是老实孩子,站起来想将他爸护在身后,却也不犹豫着没敢直接冲上去动手;肖军也站起来防备对方没头没脑的冲过来。
曹沫则忙着跟沈济将酒瓶、雪碧、冰桶以及果茶等杂物,往桌子里侧移,然后他两人也站到卡座里侧,仿佛怕被殃及池鱼。
看陆彦身边几个小青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是家境优渥、跟陆彦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挑衅闹事都不如街头小混混,曹沫当然犯不着亲自动手收拾他们,但谢思鹏、肖军他们也没有捞到再动手的机会,侍应生以及门口的保安飞快的赶过来,将两边人隔开,以免将今天的场子搅得不可收拾。
没有好戏可看,曹沫也就坐下来,就听着身后那几个小青年骂骂咧咧的朝侍应生发泄不满,嚷嚷着要酒吧经理出来。
谢思鹏看着曹沫、沈济,忍不住苦笑,却忍不住冷着脸教训女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你不是说过来签艺人约、到酒吧驻唱,就是为了积累经验,现在推销酒水是怎么回事,我哪点少给你钱了?”
“……”谢馨馨低着头,不吭声。
“真是要被活活气死,要不是这次回国,都不知道你混成什么鬼样子,你妈就不管管你?”谢思鹏气鼓鼓数落道。
“老谢,你也别操心太多,顺华路的天澜酒吧,我跟蕴玲就经常过去,还是很正常的,偶尔有一两个喝多酒闹事的,但不是什么大事。”沈济劝慰谢思鹏,不要因为关心太切就将事情想象得多严重。
这会儿酒吧经理模样的人急冲冲走过来,直接奔陆彦那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很显然早就知道陆彦等人的身份,也应该在待应生通知他的电话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见这人跟陆彦那边道过歉后,转身就板着脸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谢馨馨,你作为天澜酒吧的歌手,就有招应客人的职责,你刚才是什么态度?人家过来招呼你几句,你们这边就动手打人,真当这里是街头小混混耍流氓的场子?”
这人对谢思鹏、曹沫说话也极不客气:
“你们是谢馨馨的家人、朋友,过来捧场,天澜不会拒绝,但今天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恕天澜酒吧不再接待——你们今晚消费的费用,我们会直接从谢馨馨的提成里扣除,现在请你们离开!”
谢思鹏脸气得铁青,没想到小小的酒吧经理怎么趋炎附势到黑白颠倒的地步,拍着桌子质问:“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招呼几句?”
“陆少那边不想报警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要是赖着不走,就只能是我们报警了!”经理硬梆梆的说道。
“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就走吧!留下来惹人厌干嘛?”曹沫拿起手机,拍了拍谢思鹏的肩膀,以他现在的身份跟地位,也犯不着像个小混混似的跟陆彦这种货色在酒吧里撒泼打滚,这里喝酒不愉快,换个地方就是。
谢思鹏心想闹僵也好,女儿正好可以不用再到这种地方鬼混,他也放心了。
曹沫跟沈济往外走,经过陆彦那一桌,却听到陆彦挑衅的说了一句:“好走不送。记住了,不是什么地方都是你能横着走的!”
曹沫停住脚,看向装模作样点雪茄的陆彦、低头看桌底的曹丽以及面带挑衅神色的张金跟另外三个青年,笑着说道:
“你们恐怕还知道陆彦这次为什么回国吧?我来告诉你们,陆彦在卡奈姆涉嫌性侵未成年少女,陆家财大势大,买通当地司法机关将他从监狱里救回国来——当然,你们或许觉得这不是事,但你们未必知道卡奈姆所有做交易的女性,已成年跟已成年的,感染艾滋的人数比例是34%。对了,我手里恰好有几份跟陆彦做过皮肉交易的女孩子的体检报告,你们想不想知道她们当中有几个是染病的?”
“你胡说八道!”陆彦气得脸都扭曲起来,咬牙驳斥道。
“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你也可以告我诽谤,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的这几个朋友,交友要谨慎,别玩出一身病来。”曹沫笑眯眯的摊了摊手,转身就跟着沈济、谢思鹏他们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