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岛上却仅有七八道身着照山堂服饰的身影,其他来自各堂的执事弟子则是悬浮在岛屿之外,神色阴沉地凝视着岛上那数人。
孔齐心与朱超群皆是长袖善舞之辈,发觉不对后当即一左一右离去,不过片刻,二人已经打听清楚,再度折返。
“霸场?”听闻两人打听回的消息,时迟殇剑眉微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被数位照山堂门人拱卫的那口战斧,失笑道,“他就不怕惹众怒么?”
孔齐心手摇羽扇,语含蔑然:“其他那些个冥皇巅峰都在其他地方折腾呢,哪有功夫来寻麻烦,再者说了,这位仰仗着那口残缺帝兵,向来自诩年轻至尊以下第一人,何时会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时迟殇瞅了他一眼,听出这位嘻嘻哈哈的笑容底下对将兵的不屑,心头暗暗好奇,也不知将兵何时招惹了这位圣唐国师的独子。
思索间,时迟殇将目光投向塑血堂所在的岛屿,就见岛上无数杂乱而斑驳的血痕交错纵横,一口口已经荒废的血井矗立在各处,共同拱卫着正中央的一座祭台。
在这绘有无数血色符篆的祭台上方,赫然摆放有一颗正不断轻微跳动的肉球,狰狞而丑陋的血管筋肉缠绕在肉球表面,看上去血淋淋的,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味与恶臭。
时迟殇正盯着那颗肉球,身旁朱超群已经语气凝重地说道:“这是血魂之尸,据说那门凝魂塑血之术就藏在其中。”
凝魂塑血之术,其功效类似当年程白鹤诱使时迟殇等人的阴极塑肉丹,能够为灵族重塑一具和自身魂魄完美契合的肉身,所以这门秘术又被许多人称为“灵鬼转生术”,意思是从灵族转生成为鬼族。
而且在重塑肉身的过程中,通过秘术能够将自身掌握大道融入体魄,演化类似先天符篆的道纹,提高肉身与灵魂的契合度,并再反过来借助演化的道纹,来增强感悟道韵凝结皇座的效率。
时迟殇若有所思:“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也不知会吸引多少势力过来。”
“不可能的,”虽然说这些时日面对时迟殇都是痴呆发怔的状态,可是程白鹤仍旧本能地撇了撇嘴角,不屑道,“怎么可能,其他血系势力肯定也有类似的秘法禁术,各方只要保证这些秘术都留在他们自己手上,不会外传给那些散修就可以了。”
听出女子言语间对散修小户的轻蔑,时迟殇微不可觉地瞅了她一眼,轻叹着摇了摇头,随后岔开话题:“说起来,其他那些一流宗门那边怎么样了?你们有情报不?”
孔齐心正和数名外门弟子闲扯,闻言笑道:“听说他们那边进展不快,主要是遇到的机关禁制太过密集,还有各种成群的血兽血尸,比咱们遇到的难度高了数十倍,几家势力都是损失惨重。”
“对啊!”时迟殇忽然想到什么,好奇道,“连我之前在外城遇到的几家势力,也都设了各种阻碍,怎么血蝠山这儿,感觉除了隧道里那些个兽群,就没再有其他阻碍了,血蝠山这么宽宏大量吗?就任由我们在这儿参加考验?”
“不然呢?”孔齐心哑然失笑,“他们本就是为了传承不灭,如果设置太多危险的禁制兽群,导致最后没人能进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几人正在这儿闲聊,下方已是生出变故。
一位照山堂弟子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没有实体的灵族,此刻魂体却猛然剧烈畸变起来,两腿如烂泥般崩开,胸膛上凭空生出数条如触手的软细手臂,肉瘤、羽毛、翅膀、骨刺,各种怪异而狰狞的器官从他魂体各处不断生出。
“这是怎么了?”孔齐心手中羽扇一滞,错愕地看向下方,眼睁睁看着那名照山堂弟子在畸变了约莫十息过后,整个人猛然炸裂开来,被血能污染的魂体如似血浆一般迸溅四散,也让将兵等照山堂门人纷纷四散退让,如避蛇蝎。
时迟殇则是凝视着那位弟子躯体炸裂后溅散开的血浆,眼神凝重非凡,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污染!”
塑血堂的考验,是须得来到那血魂之尸周身十丈内,承受并参悟其溢散出的血能道韵,唯有成功参悟道韵掌握秘术,才算通过考验。
血系修炼者和七界六合中的血族极为类似,都可以通过血液或术法大道污染他人。
然而血系修炼者的污染性远比血族更强,后者至少还需要赐予精血或通过啃噬堕化生命本质,前者却是从头到脚,从血液到能量到气息都具备污染性,只要是沾染到了,除非是立刻服用专用的净化丹药,否则都会遭受血能污染。
血魂之尸溢散出的道韵同样具备这等污染之力,只要是修炼者承受能力不足,就会如刚刚那人一样,被肉球内溢散出的道韵污染,从而身躯与魂魄双双畸变,最终殒命。
将兵等人本来正沉心参悟,此刻因为避让那弟子畸变炸裂开的血浆,也都是被迫中断了参悟,一个个脸色难看地退了出来,或是掏出药丸服下,或是取出秘器净化躯体。
虽说将兵仰仗着残缺帝兵能抵御污染,可是依然被干扰打断了感悟的进程,此刻魂魄寄托的帝兵战斧悬浮在岛屿上空,散发出的灵魂波动沉寂而压抑,显然心情差到了极致。
他正心情抑郁地凝视着岛屿,准备等同伴休整完毕后再下去一次,忽然感应到有人注视自己,意念一扫,帝兵内外环绕的气机立时一窒,而后猛然怒焰暴起。
就在他的意念中,时迟殇两手抱胸那清隽俊逸的面庞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讥笑,看过来的目光里也是饱含戏谑不屑,激得将兵满身气机暴虐而酷烈,若不是碍于此处同门太多,真可能直接一斧头就斩了过去。
“看什么看?”一位照山堂弟子同样发觉了时迟殇那讥嘲的目光,忍不住怒道。
时迟殇眼眸微眯,轻笑道:“看我的好大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