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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1/2)
作者:春温
    一家人回家后都发现问题了,原来钱坤佳送给大泡、小泡的两斤毛线,放在沙发上的毛线不见了。周梅林、颜辛彪跪在地上,翘臀曲颈往地上目力所及的地方找;床肚下、大衣橱底、五斗橱底,梳妆台下、、、、、、不见毛线踪影。两人都想到是陈家里偷越国境。陈家里平时进不了家的,被关在厨房里。陈家里本事突飞猛进啊!平时只知道它在厨房咯吱咯吱偷点小东小西,吃不完拖进洞里。两斤毛线在老鼠眼里,像人眼里的猪八戒,它居然有本事将其藏匿。平时只知道它在厨房里耀武扬威,现在就像九一八后的日寇,鲸吞东北没吃饱,要蚕食全中国,闯进正房,不知是否还去了二楼、三楼?

    正在这时,没一起去送爷叔的小泡从弄堂里回到家,见平时总人五人六的爸爸妈妈都翘着屁股头对地下,像小瘪三玩游戏藏猫猫,给他们出主意,请爸爸躲进大衣橱,妈妈太重,怕她把穿衣镜顶破,可以躲马桶间。妈妈没好气对他说:“毛线都被陈家里偷了,还藏猫猫呢!谁吃饱了撑的,胃口那么好!”

    小泡听妈妈这么说,嘿嘿嘿笑起来:“你们冤枉陈家里了,我刚才看到爷叔把毛线装到他包里,带走了。”

    周梅林、颜辛彪听儿子话,都腾地从地上爬起来,面面相觑,可见到了天底下的无耻之尤了。送小孩的东西都要还,又不是儿童过家家。

    原来钱坤佳嫌周梅林送二十块礼太薄,虽然是编故事,也还是得按牌理出牌,至少该送个五十块。想到自己送十六块,只落到四块钱好处,干脆不送毛线了,杀它个回马枪,拎回去。

    八

    钱坤寿任职的建筑工程一处有子弟小学,大笛、三笛都进了该校。四笛、五笛还不到上学年龄,进了幼儿园。

    建筑工程一处在市郊,去市里习惯叫进城。大笛进城常碰到和他同龄的小学生,一听说他是建筑工程一处子弟小学的学生,会满脸不屑。大笛小学快毕业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有了,见对方脸色不正,问:“干嘛这么看人?”

    对方不理不睬。大笛又问:

    “干嘛狗眼看人低?”

    对方见他骂人,都哈哈大笑,其中一位解释道:

    “在我们市里,茅厕坑学校有三所。农学院是大学里的茅厕坑,十一中是中学里的茅厕坑,小学里的茅厕坑嘛,就是你读的那所学校。哈哈哈!”

    大笛学校里全是建筑工人子弟。同学大多一直在乡间田野逍遥,在山坡林中放牛。乍一被老子拎着耳朵进城,还得乖乖坐着,还得动点小脑子,还得学绝子绝孙的b、P、m、f……别扭透顶!成绩集体差,期末考试红灯闪烁,鸭蛋乱滚。大笛在学校鹤立鸡群,总考第一名。

    当然,他也有恶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跟血缘比,环境的侵润度更高。所以才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说。同学们热衷于捡破烂,大笛的书包也是垃圾桶,有青桃子、烂桑葚……各种各样捡来的东西。

    有一次,周梅英在儿子书包里翻出一只大红软底破绣花鞋,臭烘烘的,发狠将儿子书包丢到门外。骂他:“这种破鞋,你也会当书捡来,成天背着。”

    大笛箭一般射出门外。捡回书包。他知道,如果自己下手慢,一眨眼,书包会被人捡走,左邻右舍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小眼在偷窥,侍机作案,这帮贼!连老师包包里的雪花膏都有本事偷到手,还擦了一黑板,害老师写字粉笔打滑。黑板擦了雪花膏,它也香喷喷摆谱。

    他书包夹层还有本捡来的破连环画,母亲没发现,是《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他虽然对感情问题不感兴趣,也不想通过看连环画来搞清,但他喜欢画画,想临摹书中的男男女女。他捡软底绣花鞋、青桃子、烂桑葚是想静物写生。桑葚捡来时很新鲜,但它好自己烂,并不是自己喜欢捡烂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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